()rì子就这样如流水一般过去,陆沛然平时也只是帮着在大堂跑腿,或是帮着煎药倒水,没有一句怨言。
两三个月过去,原先的木讷褪去不少,人也机敏了许多,不少订购药材的顾客上门取货,招待的十分周全,经常把他们哄得是笑声不断,一来二去铺子里生意不由得比原先都好上一些。掌柜和其他几个老资历的伙计看在眼里,欢喜在心中,纷纷感叹这陆沛然着实是个人才,年纪轻轻处事倒颇为老道,均有意无意的褒奖于他。
约莫在一月之前,因为铺子里的师傅扭伤了脚,进山采药的队伍人手一时间有些不足,徐伯甚至破例让陆沛然跟着那些不惑之年的老手一起去办事。在这间药铺里还是头一回让这么年轻的伙计去采药,要知道按照惯例没在铺子里带满五年的学徒是不会作如此之想的,可见众人对陆沛然青眼有加。
原本在铺子中就已经熟记了药物的各种形状和生长规律,外加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爱闹爱玩的年纪,陆沛然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在其他伙计艳羡的目光中,一行七人带足了二十天左右的干粮就开拔前往深山采掘草药。
这座小镇两面环山,众人一路南行,花了两rì工夫就已经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深林之中,药铺中不少药材就产自此地。而陆沛然平rì在店铺中耳濡目染,花了不少心思去学,甚至不像寻常那些头次过来的学徒一样需要按图索骥对着书册去寻找,认的是仈jiǔ不离十,让领队也觉得正当是个可造之材。
领队姓何,也是个中医老手了,在铺子里的威望仅次于徐伯,众人都尊一声何老。
也不知是因为新成员的加入时运转好,还是受到这般高效率的影响,原本预计要花上十三四rì来进行的采集工作竟出奇地顺利。在第十rì上,何老发现众人所集中起来的已然超过了之前制定的目标,遂带队返回小镇去了。
可是当众人从深林之中出来刚刚走到镇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异状。
小镇虽然人口虽然不是太多,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充满生气的,平时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但是今天整个氛围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鲜有人在街上走动,这让众人觉得十分奇怪,打算快步赶回去里问个究竟。
待到了铺子里,原本忙碌之极的大厅里也是一反常态的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抓药问诊什么的,更加奇怪的是柜台后面居然一名伙计都没有,就算没有病人,也不该会如此懈怠才是。
陆沛然毕竟年少,看到情况不对,索xìng扯开嗓子大声呐喊起来:
“徐伯!你在吗?”
过了半晌,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柜台后面慢慢悠悠探出了一个脑袋,蜡黄的脸sè以及倦怠的双眼,居然是比陆沛然早一个月进来的另一名年轻伙计。
“你们回来了啊。”
完全不像是普通人中气十足的感觉,这种软绵绵有气无力的声音全然不应该出现在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是在医术方面有所了解,当然不会看不出这名伙计已经染病在身,而且应该不是什么急病。
何老觉得这情况颇有些奇怪,走到柜台后面给这名伙计号了个脉,不出意外的是暑湿的症状。
这座小镇地处南方,常年湿气很重确实不假,但是镇民早已习惯了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养息,更何况是知晓药理的药铺伙计,没有理由会变成这副样子且无人照顾,镇上其余居民的情况也令人起疑。
好在何老在针灸推拿方面是个好手,拿出银针在这伙计的气海,百会,太渊,复溜上各施了一针,又给其推宫活血了一番,暂时化去了暑湿造成的气血郁积。
片刻后,这名伙计脸sè稍有好转,在众人的要求下开始徐徐讲述起他们离开的这数天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
进山采药的队伍离开的第三天中午,药铺里来了个病人,这个住在小镇北边的刘姓老头可以说是店里的常客,时常来拿点补药,倒是和大部分伙计都混的很熟。本以为他只是和往常一般来拿点参茸之类的,却不想这老头居然和他们说自己已经三十多年没发作过的风湿这几天有复发的迹象,关节处隐隐的有些发胀作痒。
徐伯以为是这老头自己多心了,便去给他号了下脉,也只是发现略微的暑湿入体,边给他开了一幅解表化湿的药方就让他走了。
让店中的众人不曾料到的是,到了次rì居然有数十名中老年人来到铺子里,症状的主诉居然和刘姓老头一模一样,等到第三rì上居然有近百人之多。徐伯这才jǐng醒起来,如若是因为自然因素,断断不可能造成这么多不同年纪xìng别的人一齐发作,但是脉象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着实让人费解。
更甚者,等到采药队伍出发后的第九天,小镇上的大部分人除了少数做苦工的年轻后生之外都变得关节胀痛,周身起疹,胸闷气郁,一副暑湿攻心的症状。铺子中的人也不例外,徐伯年纪已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数剂汤药下去,丝毫不见好转。
何老素来是个仔细人,听毕略加思考便有了自己的看法。
徐伯平rì养生有方,调理得当,身体不输于青壮小伙,虽说医者不能自医,但是断断不会说是丝毫没有起sè的,而且全镇上的人起病如此迅速,应当不是寻常疾病才是。
正当众人在大厅陷入一种沉思的氛围中时,伴着急促的跑步声,门外突然跑进来一名壮汉。
大伙都识得此人,这壮汉正是在镇上做体力活营生的张兴。
只见他汗流浃背的冲了进大堂,冲着何老作了一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何老,您赶紧去我家看看吧,家母前rì里也中了这怪病,现在脸皮发青,双手紧握,直喊着冷,您看这六月天的。”
许是关心则乱,张兴有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七尺长的汉子眼泪都急的快掉下来了。
镇上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孝子,药铺里的众人更是菩萨心肠,一看这样子,何老扔下药篓,回头吩咐让陆沛然跟着他走一趟,其他人现在铺子里待着,便随着张兴急急忙忙出了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