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丁克就这样在铁门外站了一夜,他亲眼见证了rì夜交替的全过程,短暂的rì出可谓无比绚丽,但在他眼中只剩下单调的黑白sè。
清晨的阳光冷入心扉,冰冷的感觉刺激着神经,他才发觉他的腿都已经麻木了,一动就是千针齐扎的疼痛。
他呼出一口热气,勉强地在原地跳跃几次,麻木的感觉渐渐消失。
原本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恨不得立刻飞到“天堂”街区,具体的地点他都打听清楚了。但仅仅几秒之后,他竟然没有勇气抬起自己的双腿。
或许是现实太过残酷,宵丁克一时还接受不了。出身贵族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祖上的荣光在他这一代没落,自己的宅院竟然会被变卖。他不在的rì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惨剧?他作为一家之长要怎么去面对家人?虽然年代已经久远,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如同大石一样压在胸口。闷得他快要吸不进气。
该来的终究要来,宵丁克闭上眼,揉着太阳穴,挤压的力道让混沌的大脑稍微好些,那些烦恼暂时被抛到九霄,他在睁开眼的同时,抬腿走向了“天堂”。
可能是自己昨天夜晚进的城,再加上他急迫的心情,他并没有注意到今rì的慕尼黑已经不是昔rì的慕尼黑了。
倒闭的工厂一家接着一家,破旧的小巷中连孩童的嬉笑声都没有,街上的行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萧条的气氛笼罩着慕尼黑的每一个角落。许多人都衣不蔽体,要知道,现在已经快要进入了冬季。
走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宵丁克的心情很是沉重。他右手边的商铺几乎没有一个人光顾,里面空荡荡的。路边还有个老头儿倒在地,身上只有几片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破布。看他蜷缩成一团还不住地发抖,没由来的让宵丁克心里一阵难受。他默默走过去,从身上掏出马克放到老头儿身边。
“啊。好心的先生,您也施舍一些给我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就一小口面包也成啊。”一个街边的乞丐发现了宵丁克的善举之后立刻冲了过来。这下可不得了了,又有几个乞丐也跟了过来,他们将宵丁克围住诉说着惨痛的rì子以便博取一些同情心。
宵丁克摆摆手,示意乞丐们安静下来,然后一个一个分发着身上所剩不多的马克。
“愿上帝保佑你,好心的先生。你绝对会长命百岁的。”
“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听到这话的宵丁克黯然神伤,他的家都没了,自己俨然也一脚踏入了贫民的行列,但他却做着富豪才有心情做的事情。
打发完乞丐,宵丁克继续前进。
这时候街边突然跑出几个男子,为首的那一个正抱着一块骨头不要命地飞奔着,后面两个人则奋力追赶。
“这块骨头不能给你们,我是好不容易在费迪南公馆那蹲了几个小时,又好不容易和他们家的狗抢了半天才夺过来的。哪能说给你们就给你们。”逃命的那一个死死抱着怀中的骨头,
“臭小子,你赶快给我停下。不然,小心我抓住你,不狠狠修理你才怪。”追赶的人如同一阵风一样从宵丁克身边掠过。
宵丁克楞楞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世道,人竟然要和畜生夺食。可悲还是可叹?他不清楚慕尼黑的“天堂”街区一直都是如此的光景,还是因为战争的失败造就出了这样的环境,又或是其他的原因。反正他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他脑海里在这一刻浮现出他和莱因哈特的谈话,他当时是多么的兴致高昂,多么的满怀希望。但此刻他猛然发觉自己如同一个三岁小孩一样幼稚,以前从书本中学到的东西竟然没有这几秒钟的亲眼所见来得猛烈,来得震撼。
宵丁克仿佛感觉到一股yīn寒的哀愁透体而入,它们扩散在血液里,融进身体中。绝望?就该是这个样子?
可笑的是自己还说要改变这一切?怎么改?怎么变?
凸凹不平的路上散落着许多碎石,专注于想事的宵丁克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地面的情况。一块窃笑的石头打断了他的思绪,教会他一记漂亮的前扑,顺便奉送给这个陌生人来到“天堂”的初次见面礼——鼻血。
真是人若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缝。愤怒的宵丁克一脚踢开石头,他掏出手帕捂住鼻子。闻着淡淡的腥味,火气也渐渐降下来。
“摔得好,摔得好。”宵丁克竟然嘲笑着自己,他宛如癫狂一般地自言自语道:“战败了,家没了。人又幼稚得可以。这下摔得好,摔得真好。真应该直接摔死。”
“怎么没把我摔死!”宵丁克痛苦地侧倒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