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的秋天,冯-诺依曼再次押运军火来到了长春。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周雨轩提供的98K的图纸已经被德国的军火专家完善了。德国人一贯的严谨和精细在98K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性能比周雨轩的预想的要好多。整个德国的军火行业在周雨轩巨大的订单的刺激下,爆发了令人咂舌的能量。在经过四个多月的研制和测试之后,德国人在一年里生产了二十多万支98K。按周雨轩的要求,十万支98K,一万支狙击步枪,五万支98B马枪均优先安排生产,这次全部运了过来。周雨轩向冯-诺依曼表示了对德国朋友的谢意并通过冯-诺依曼向德皇表示了个人的敬意。同时,周雨轩也含蓄地表示了对德国工业的崇敬,尤其是造船工业的兴趣,并希望能以分期付款的形式购买德国最新型号的战列舰,并由德国人先期进行培训和指挥。说白了就是中国人买了军舰让你先用着,但是你得把我们的人给培养出来。冯-诺依曼表示德皇的朋友的这个小要求应该会得到满足的,于是周雨轩选派了1500名有文化基础的战士,加入了德国海军。
送走了冯-诺依曼,周雨轩又组织了第二次军队的大换装。毛瑟1888一仗未见就从正规部队中淘汰了,一水地都换成98K,并要求每个班应挑选枪法好的战士配备至少一支狙击步枪,团级应设立狙击排。骑一师和二师换装98B,相对短小的枪身让战士们更加行动自如。毛瑟1888都换给了地方的保安部队。换下来的雷明顿、温切斯特都换下来准备送到草原去。
周雨轩把98K和德国人提供的图纸送到了詹天佑那里,让他找时间进行仿制工作。兵工厂已经成功研制出手榴弹和詹天佑6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手榴弹优先装备了三师和四师,迫击炮装备了两个骑兵师,加强压制火力,要求每个班应有一门迫击炮,排设迫击炮班,连设迫击炮排。深受后世苏联大炮兵主义影响的周雨轩恨不得把火箭炮现在就鼓捣出来,可惜现在技术水平太差,连发动机都研究不出来,更别说汽车了。
五师现在也整训完毕,换装后,开赴哨子河一带布防。队伍都撒出去了,周雨轩也清静不少。甲午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小日本准备得怎么样了。李青这个情报局的貌似有点不称职啊,自从把这个家伙踢到情报局去就一直没理他,这个家伙也沉得住气,一直也没来找国自己。叫来李青询问了一下他的工作进展,经过了两年的发展,周雨轩一共砸了一百万进去,现在情报局已经发展到了接近七千人的规模,由于通讯的限制,很多情报传回来就已经失去了时效。有价值的是对周边地区的监控。有十万军队的布防,没什么有价值有威胁的情报。自从周雨轩与蒙古方面联姻之后,情报局也加强了对内外蒙的渗透。俄国、日本和北京方面目前更多的是发展,向能接触核心机密的人员发展。日本方面有所异动,不过这个变态的民族做梦都想着要爬上大陆,天天都有人这么叫嚣,李青也就没在意。
听了李青的汇报,周雨轩也没说别的,只是让他严密注视日本和俄国方面的行动。李青可能也感觉到了周雨轩有些不满,也没有辩解,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比什么都强。
随着甲午之战日子的来临,周雨轩感觉越来越烦躁,自己很矛盾。如果想稳妥地发展,就应该隐藏自己的实力,争取在内蒙和黑龙江、吉林交界的地方发展自己的势力,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等到庚子赔款后所有人对满清都失去了希望,自己再站出来,一切就水到渠成了。可真要这样,就会有更多的同胞倒下,更多的民脂民膏被列强侵占。尤其是日本,一想到这个卑劣的民族要在辽东横行的时候,怎么都不能说服自己。
可如果自己现在就站出来,即使能阻挡日本和俄国的侵略,满清会放过自己吗?慈禧那句“宁予友邦不予家奴”的名言周雨轩太熟悉了,以这个老婊子行事的方式,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游离于自己控制之外的力量存在的。北洋也好,淮军也罢,和洋人开战一溃千里,和自己人打仗可是信心十足。自己这点薄弱的力量,就要面对几方面的威胁,自己还能坚持得下去吗?
就在周雨轩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在保定的直隶总督衙门中国近代史上一位权倾朝野的人物李鸿章也在头疼。北洋水师购置了定远、镇远、致远等舰后,五年里水师的经费都被用去修了颐和园、两千多万两,足够再建立一只水师了,从前年开始,连购买炮弹的钱都给省了,难道这帮人不知道兵是练出来的吗?户部的翁同和只知道打压北洋,争权夺利,弄得现在北洋就是有钱都不敢花了。就因为没钱,在英国订购的两艘快速铁甲舰让日本买了去,可恨朝中只知道逢迎太后,众口一词地说北洋水师已经无敌,不用在购买舰艇了。明年就是慈禧的六十大寿,宫里早就放出话来,“谁要让我一天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这意思就是让各级官员赶紧孝敬,可北洋手里这点钱还要张罗买煤买炮弹开军饷。现在为了节约经费,连例常的巡逻操练都停止了,所有的船都停在港里。兵丁无所事事,一旦有变……李鸿章不敢想下去了。
边上李鸿章的幕僚也是他的女婿张佩纶自然知道自己的岳父在头疼什么事情,插言道:“大人,这太后万寿一事,属下认为还是应当顺着老佛爷的意思,北洋把着关税,不拿出些孝敬来恐怕是说不过去,太后那里大人也不好交代。”
“幼樵,理是这么个理,可钱从哪里来啊?关税洋人拿去了大半,就算有些节余,别忘了,翁同和盯咱们可是盯得紧紧的,就算拿出钱来,都得参咱们一本,说北洋有银子还哭穷,更别说没有银子了。”
“大人,给朝鲜和水师的饷银刚刚解到了,就把这两百万两孝敬上去,就说是北洋上下愿将饷银孝敬给太后。其实太后也不缺这个钱,就是要看个心意。万寿一事朝廷已经拨了专款三千万两,咱们这几个钱就是个添头而已。”
“也只好如此了。对了幼樵,上次盛京的裕禄说他手下有个团练,带兵很有一套,现在东北已经是路不拾遗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你有空去一趟,看看是个人才的话就笼络一下,北洋现在能打仗的没几个了,要钱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是该换换血了。”
“下月属下去盛京视察关税,顺道去拜访一下大人看重的这个团练。”
此时的日本京都,也有个人在头疼,日本的人神-明治天皇。在他的御座前面,是日本参谋本部长山县有朋在喋喋不休地报告着大清国的军队调查。从明治懂事以来,大清国就象一块大石头,一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北洋水师的定远和镇远两次到长崎添煤加水,高大得象山一样的舰身就总是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也许军部这些狂热的家伙说得对,以国运相赌,在大清最虚弱的时候去征服他,为后世的子孙赢得一个没有噩梦的未来。
想到这样,明治打断了山县有朋:“就按军部的意思吧,皇宫将拿出三十万日元,各级官员也把自己的薪俸拿出十分之一来,再让国民也都捐献一些,购置舰船,扩充常备军。山县,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拜托各位了,请为日本的明天努力!”
“哈依,整军之后,我将亲率天皇陛下的勇士,登陆朝鲜,击败我们的敌人!”
就在中日为了不同的目标做着不同的准备的时候,周雨轩也在煎熬中一天天地数着日子,不禁有一种前世参加高考之前的感觉,自己只能是尽可能地做着准备,可结果如何,会有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好。马上又是冬天了,向德国订购的机械、炮弹都已经运到东北。周雨轩将炮弹囤积到了旅顺附近的宁海,詹天佑和吴仰曾等人需要的机械也都给送了过去,发电厂设在七台河附近,让詹天佑找人忙乎去吧,自己已经没时间关注了。
囤积大量的炮弹和煤是源于后世周雨轩看到的关于甲午海战的一些资料。据称当时北洋水师缺煤少弹,定远、致远两艘主力舰加起来备弹三发,其余都是实心的教练弹。自己所做的这些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历史,至少北洋水师不会因为没有炮弹只能用船去撞沉对方了吧?自己也只能为北洋水师做到这一步了,不过现在头疼的是,怎么把这些东西送出去呢?贸然前去只怕会被认为别有用心吧?正在头疼之时,警卫员报告:张佩纶求见。想瞌睡遇到枕头了,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一边想着周雨轩一边迎了出去。
张佩纶一路赶来,觉得裕禄所言非虚,的确有些清平盛世的味道,等见到了周雨轩不禁有些愕然,实在是对周雨轩的年龄有些吃惊。一阵寒暄之后,张佩纶慢慢将话题引向了李鸿章:“鄙人临行之时,李中堂曾对周大人整顿团练、兴办洋务颇有推崇,大人高才屈尊于小小团练的位置,岂不是明珠投暗?未知大人可有为国效力之心?”
“幼樵先生客气了,小人并无大志,只想护卫乡里,保全一方百姓而已。中堂大人手下能人干吏如过江之鲫,小人如若依附中堂大人徒增笑尔。再者,幼樵先生欲立我于危墙之下乎?”
张佩纶听周雨轩如此说话,心中顿时不悦:“周大人觉得李中堂就是危墙吗?”
周雨轩站起身来,向张佩纶深施一礼:“中堂大人在下十分钦佩和仰慕。世人皆以为李大人在洋人面前丧权辱国,我却认为没有李大人,大清被割去的领土,被拿走的银子恐怕更多。弱国无外交,李大人为了大清忍辱负重,我请幼樵先生代李大人受我一礼。”
听周雨轩如此说法,张佩纶不禁有些感动:“周大人可谓中堂大人的神交知己,大人目光如炬,可否详细说说?”
“李大人身为汉人权倾朝野,已为朝廷所忌,前有后党打压,后有帝党掣肘,李大人在中间进退皆难,其一也。东瀛倭人蠢蠢欲动,与我大清一战迫在眉睫,若战事起,李大人首当其冲,败则北洋基业化为乌有,胜则李大人位及人臣朝廷不能赏又不能不赏,其二也。有此两者,幼樵先生以为我危言耸听了吗?再者,时局艰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危墙者又岂止中堂大人一人?”
张佩纶听完顿时也觉得是一身冷汗,起身对周雨轩一躬身:“大人果然高才,请问大人如此危局应如何化解呢?”
周雨轩长叹一声:“小人愚钝,无计可施。不过我有一句话请幼樵先生带给李中堂。”
“大人请讲。”
“请转告中堂大人,做了一辈子的裱糊匠,难否?累否?大人是为了房子还是为了房子里的人?如房子已不堪裱糊,大人还是多为房子里的人多做打算才是。”
张佩纶听得一头雾水,可也不好相问。周雨轩又说道:“我还有一事请幼樵先生转告李中堂,小人得知北洋水师缺煤少弹,便筹了一部分钱款购置了一百万两银子的炮弹和一万吨煤炭,近日想运送到威海卫。这是小人对李大人对北洋的一点心意,望大人和北洋能保我大清海疆不受倭人侵犯,我在这里替千万百姓谢谢中堂大人。”说完一躬到地。
李鸿章听完张佩纶述说自己去东北见周雨轩的经过,又听他转述了周雨轩要对自己说的一番话,不禁有些茫然,喃喃说道:“弱国无外交……裱糊匠……”
想了一会,李鸿章哈哈大笑,又长叹了一声:“没想到能知我者,竟是如此一黄口小儿,此人的确是非常人,行非常事,大才啊,可惜不能为我北洋所用。发电报给丁汝昌,周雨轩送军需物质到威海卫,替我好好招待。这回煤弹充足,这帮家伙没有接口偷懒了,都尽快恢复操练,枕戈待旦,以备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