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很快结束了。
毛文龙抓住一个朝鲜士兵的领子把他死狗一样扔到船上。
官兵们急忙簇拥到他跟前来,把他拥上船。
海面上,明军官兵呼声雷动,旗帜劲摇。
“大帅!大帅!您真是神勇啊!”毛承禄,陈良,尚可喜之辈赶紧簇拥过来,拿衣服给他擦水。
“大帅神勇无敌!”士兵们纷纷聚积到毛文龙的船前,关心他的安危。
孔有德心有余悸地跪坐在船上发呆:“今天要不是毛帅拼命,我这条小命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毛文龙对官兵们的阿谀奉承非常冷淡,立即下令迅速清扫战场。
明军落水的官兵都打捞起来,不管生死,朝鲜军也一个不拉弄上来。
简单查点结果,朝鲜军逃走快船三艘,其余全部被歼灭。杀溺二百五十六,俘虏三百七十。主将被击毙,重要军官都被俘,另外的收获还有随行的金军官兵十人,四名朝鲜美女。明军死一百零一,伤一百五十,绝大部分损失是在围攻龟船时造成的。尽管明军的损失不小,但是战果更大。
在明军自己的中型海船上明亮宽阔的船舱里,毛文龙坐着椅子,手里拿着刀片,他的将领分坐两边,将领的后面是严正的士兵仪仗队,一个个挺胸昂首,威风凛凛。
朝鲜士兵都跪在外面的甲板上,被押到船舱内的是装束奇异的几个军官:戴着红缨大盖帽,脑袋后面拖着水光油滑的大辫子,盔甲也与寻常朝鲜军不同。
“说,你们是什么人?”
“说,金国人怎么会混在朝鲜舰队里?”……
刚才龟船起火,金国官兵跳海以后的混战里,被打死了四个,事后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舰队上总共有金国人十名,九个兵一个将领,将领身山还罩着象征勇士称号的巴鲁图衣服---黄马褂。
金兵五个都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唯一的将领被两名身强力壮的明军架着,拖到毛文龙面前,狠狠地踢倒。
观察面前的这个金将,年龄约五十,和毛文龙相当;面貌凶恶,肥头大耳,矮壮异常。虽然耳朵上也戴着两个很大的银环,可是胡须不是常见的女真人八字蒙古须,而是杂乱的汉须形式。
“说,你是金国汉军?”
“你是什么人?”那金将从鼻子哼了一声,目光冷冷地和毛文龙对视一眼。
“鄙人毛文龙。”毛文龙淡淡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毛?胡说!他明明已经死了!被袁崇焕取了首级!你不是毛文龙,你绝对不是!”金将鄙视地笑起来,以遮掩内心的恐惧。
“不是?何以见得?”
“他已死,他必死。”
“说来听听?”毛文龙眯起了眼睛。
金将哈哈大笑,显得绝望中一分得意,更带着几许狡诈:“说来,毛文龙之死,还是本将一力促成!本将向我大皇帝建言,利用了袁蛮子那个书呆子,以反间之计策除掉了他!另外,爱塔早有书信传到京城和朝鲜,本将岂能不知?”
毛文龙对这一段历史不是太清楚,只是看过一些小说和一些论坛里的是非争论,只觉得袁崇焕是个民族大英雄,毛文龙既然和他不对付,肯定不是只好鸟,所以,在袁崇焕前来双岛对他不利的时候,他绝对不敢抗拒,而要走消极替死的卑鄙道路。他的意识虽然融合了一部分毛的记忆,却又模糊不全,对毛文龙自己的经历不是太清楚,总感觉自己是有罪的,你想,要是你没有罪责,人家堂堂正正的民族大英雄怎么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毅然决然地矫诏开杀呢?今天,突然听到这句话,立即敏锐地感觉出,毛文龙尽管有他的取死之道,却一定有些很大冤枉的!
反间计?貌似袁崇焕才是给人家皇太极这样拿下的吧?
“详细点儿好吗?还有,爱塔是谁?”毛文龙以为这家伙意志崩溃,开始招供了。
金将用鼻子里哼了声:“老子知道今天不免一死,可是,诸位,你们也没有必要用一个死人来吓唬本将军吧?虽然你的样子和传说里的他确实有些相象!再说,那个毛文龙一直是本将的手下流贼,铁山之战,鞍山之战,哪一次不是杀得他屁滚尿流?”
将领一个个勃然大怒,正要喝斥,被毛文龙阻止:“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您就是大金国大名鼎鼎的第一汉将,金酋努尔哈赤的孙女婿,抚顺额驸,二等伯李永芳!”
金将正是李永芳,汉人,原大明朝抚顺堡的守将,十一年前,努尔哈赤刚以七大恨起兵攻明,用计混入抚顺城,内外夹击,五千八旗jīng锐一拥而入,养尊处优的李守将毫不知情,当即被格拿,在威胁利诱面前,他冠冕堂皇地穿着明朝游击武将服,跪到路边,向金酋努尔哈赤致意,从此削发结辫,成为大金国忠实走狗。
“你认识我?”李永芳脸上一红。
“当年,本将军还是一个王化贞大人手下小小的内丁千总,对游击将军的壮举岂能不知?”既然他已经承认,自己模糊里的记忆就是对的,毛文龙冷笑道:“李将军,您当汉jiān这么多年,这一套行头打扮可真真正正的成金人了,哦,这个,我平辽将军毛文龙和金狗打了这些年仗,对将军的盛名还是略知一二的。”
“你真是毛文龙?你没死?”李永芳震惊地奋力一冲,几乎把绳子蹭断。
“是啊,袁督师和我设下了千古奇局,要引诱你们皇太极出兵攻击大明,我大明早已设下了一个包围圈儿,只等他们来上钩了,那时,本将军将要尽起东江镇八万大军自旅顺和鸭绿江两翼同时出兵,直捣沈阳和赫图阿拉,彻底平灭了皇太极这个跳梁小丑。李将军,不知道你对我大明这一战略有何想法啊?”毛文龙yīn险地说。
这话明明是气话,你能胡说八道什么反间计,我也能胡说局中局,反正要比你们聪明,有面子。
不过,毛文龙的此话一出,不仅仅是李永芳,就是他的将领们也面面相觑,真假莫辩,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还有,你们金国有本帅的细作,要不,本帅怎么能带着人马专门在这里等候着你呢?至于那个爱塔吗,嘿嘿嘿,你可以想想,他到底更忠于谁!”
毛文龙读过的军属谋略书也不在少数,对影视剧里特工间谍满天飞的情节更感兴趣,立即开始误导李永芳。他已经肯定,袁崇焕杀自己是个错误,那个爱塔一定是金人的间谍。既然你能派间谍,我就能利用他,使之双料!
爱塔是谁?是男是女?天知道。
李永芳的脸上,冷汗淋漓,想了下,问:“果然是毛大帅!不知大帅对小将有何指教?”
毛文龙要他把沈阳和整个辽东的虚实和盘托出,并许诺说,灭了金国以后,他将向皇帝保奏李永芳的功劳,免去他的死罪,甚至,他还可以继续做官儿。
李永芳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睛闪烁迷离,似乎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大帅,这个金狗,要他何用,干脆杀了算了!”尚可喜在旁边恶狠狠地说。
孔有德裹着伤腿,不时忍痛哼几声,听了尚可喜的建议,说:“大帅,要宰这家伙的话,就给老孔来吧!老子要把他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不够!应该凌迟处死!”毛承禄毕竟年轻人,心地更加凶险。
听将领们议论纷纷地使狠,李永芳闭上了眼睛:“毛文龙!随便你杀剐,本将军绝对不能投降!”
“李将军,你再想想,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呀,你是汉将,在金人眼里,不过是一条走狗,用时在前,不用了就宰,想想多悲哀?本帅想你不会这么下贱吧?”毛文龙苦口婆心地劝说。
李永芳哼了声,再不吭。
将领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毛文龙,既然主帅想要招降李永芳,那就不能用强,还是看主帅有什么新招法。
毛文龙点点头,让士兵把外面的金兵拖进来,准备用刑。自己走了出去。
海船上,立即成了刑讯室。
明军官兵很快就准备了审讯的家伙,什么老虎凳,灌凉水,皮鞭,钢针,铁刷,吊绳,应有尽有。毛文龙刚走到外面不久,就听到船舱里传来金兵战俘杀猪般的嚎叫声。
毛文龙在见到李永芳的一刹那间就想到要收伏他,当然,收伏并不是要招降,而是加以利用,做足文章。打败朝鲜舰队,制服三艘凶悍的龟船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显赫的战果,只有这个大汉jiān的俘虏实在出乎意料之外,毛文龙当然不会跟袁崇焕计较什么杀头之罪,他的所有心思还在对付金兵和皇太极上面,只有灭了金国这个死敌,他才会善罢甘休。而要消灭金国,极需要一个内jiān,了解金国内部的情况,明军退出辽东已经十年,许多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若是冒冒然去偷袭,瞎打瞎撞,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这李永芳就是一个合适的引路人,就象洪承畴是后来满清入关的向导一样,李永芳一定不能杀,一定要争取过来,争取了一个李永芳,就等于在金国内部安插了耳目,楔子,一颗定时炸弹,金国的情况就会源源不断地传到部队,只要能掌握了金国的内情,那就等于翻看了敌人的底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过,若是他不肯投降呢?或者说不肯真诚投降呢?这几乎是确定的。再说,李永芳的军事情报是真是假,果真敢相信?
无妨,毛文龙的打算是,利用一个李永芳来制造女真权贵和辽东汉jiān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狗咬狗,窝里斗。
如果你没情报,或者给了假情报,则老子不断地派人给你送密信,还偶尔失误一回,送错了地方,送到哪一个女真王爷的府第里,嘿嘿嘿。
这真是天赐良机!
,袄文龙jiān诈地笑了起来。
毛文龙从朝鲜败兵的口中知道了李永芳的身份,知道奇货可居,立即和将领们商议,制定了一套办法。
不大会儿,陈忠出来了,摇晃着脑袋:“大帅,我看不行,虽然我们把几个金兵折腾得死去活来,整成了血葫芦,可是,那个李永芳还是不肯屈服。”
毛文龙有些疑惑,历史上李永芳是一个英勇不屈的人吗?不是,绝对不是,如果他真的是那样的人,毛文龙也会早就死了心,给他一个痛快了断,这家伙明明一个胆小如鼠的怕死鬼,努尔哈赤一打下抚顺堡,他就乖乖的投降,这样一个软蛋怎么突然强硬起来?看来,刚才制定的恐吓政策不太对路。
那么,历史上李永芳为什么被擒就投降?是怕死?还是另有原因?
毛文龙听着船舱里金兵被审讯时痛苦地申吟和高亢的嚎叫,陷入了沉思。
来到船舱里,只见一名金兵被皮鞭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好肉,呈大字形状横吊在舱顶,鲜血在翻卷的烂肉里一直往下涌,不禁干呕了下。
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个将军都月兑成**果的流氓汉子,手里玩着皮鞭和棍棒,还有烧红的铁条,正在三个金兵的身上玩耍,金兵被折磨昏死再用海水喷醒。
“李将军,您不睁开眼睛,是不是怕了?”毛承禄讥讽地来到李永芳面前。
李永芳立即睁开了眼,看着三个金兵,虽然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可是,目光很硬,咬牙切齿地说:“看又砸?老子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死人没见过一万也见过八千,何况几个活人?毛文龙,你这家伙也太小看你李爷爷了吧?”
“好!那您再看看这个!”毛承祚一挥手,两个兵过来,一个个眼睛血红地盯着金兵,手里高举两把铁梳子。
毛文龙也好奇地看着他们要做什么。
士兵端来了一盆刚烧开的水,抓来一个金兵就剥光了他的衣裤,金兵也很倔强,不停地咒骂着,他也是汉人。
滚烫的开水兜头泼撒在金兵的头上和背上,烧的他狂叫一声,那一声足足有一分钟才停止,头一歪就软倒,他昏死过去了。
士兵把他弄醒,然后抄起两把铁梳子,开始梳理他的背,一条被烫伤的肉被铁梳子刮下来,疼得那士兵浑身颤抖,双腿乱蹬,牙关紧咬,眼睛爆突,咽喉里发出压抑的沉闷的声音。
才半分钟不到,他又昏了。
“还不投降?我们就这样一点点儿活活动地整死你!”俩士兵瞪着吃人的目光说道。
毛文龙后来知道,这俩士兵的家人都是在铁山之战中被金军杀光了。对金军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也活该金兵落到了他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