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玄御剑急行,心中将虬峰山上的异兽过了个遍,能飞的共三种,一者帝江,二者九凤,三者jīng卫,掠人而食的最有可能是帝江,但jīng卫月前产子,也说不准是她干的。
上官靖玄微一犹豫,先往山腰而去,到得洞前手掐法诀喝道:“山中走失凡人,jīng卫可知去向否?”
洞内一声啼叫,似有哀鸣之意,上官靖玄收了宝剑,祭出一团青光向洞内走去,洞高丈余,宽九尺,进深数丈,上官靖玄一晃身的功夫便到了内里,眼前的一幕颇为意外。
jīng卫站在一侧,神态有些慌乱,而另一侧,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怀里搂着一只雏鸟,右手攥着一把短刀,刀锋紧贴着雏鸟的脖子,雏鸟无知,胡乱地挣扎,颈上已有血sè。
上官靖玄赶忙说道:“快放开那只雏鸟!”
鲁承荫一脸狰狞地吼道:“这畜生要把我撕碎了喂小畜生,你快帮我杀了它!”
jīng卫嘶鸣一声,两翼展动,上官靖玄厉声喝道:“jīng卫,不可妄动!”
鲁承荫打量着上官靖玄,见他头插翠玉簪,身穿青花白底儿锦道袍,背上背着一把剑,头顶上亮着一团青光,面容jīng致儒雅,神态飘逸月兑俗,不由得心中一动,问道:“尊驾可是山上的神仙?”
上官靖玄伸出右手,温和地说道:“正是,烦请兄台将雏鸟交与在下。”
鲁承荫脸sè一喜,反倒把雏鸟搂得更紧了些,勒得雏鸟哀鸣了一声,jīng卫也随着发出一声哀鸣,上官靖玄的脸上怒气一闪,但立刻平定,神情自若地看着鲁承荫。
鲁承荫说道:“在下鲁承荫,鲁家世代为尊神守山,rì前入山拜会,不巧被这畜生掳来,今蒙尊神相救,不胜荣宠,不知尊神能否垂恩,渡俗子入道?”
鲁承荫说话的时候,上官靖玄一直在观察鲁承荫,见他灰头土脸,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身上衣物被撕扯得极为凌乱,嘴唇干裂,二目抠陷,看起来至少两rì不眠不休,水米未进。
看他的样子,是要以雏鸟相胁而入门求道,若不允他,只怕他心神动荡之时,真的会杀害雏鸟,雏鸟若死,jīng卫必怒,此山虽无虞,东海只怕要遭殃,jīng卫在此魔修数百年,太虚门虽已月兑出三界之外,却不是冷血无心之辈,若jīng卫因此一事搅扰人间,必由太虚门遣弟子了断,相处数百年,何忍下手?
上官靖玄犹豫之时,jīng卫探头过来,用额头贴上了上官靖玄的侧脸,上官靖玄轻叹一声,说道:“将雏鸟给我,我收你为记名弟子。”
鲁承荫大喜过望,连忙丢了短刀,双手将雏鸟捧过头顶,跪在上官靖玄面前说道:“弟子叩见师父。”
上官靖玄一皱眉,接过雏鸟,手指划过雏鸟颈上的伤处,伤处立刻愈合,而后将雏鸟递向jīng卫,jīng卫欢啼一声,展翼将雏鸟裹住,用额头摩挲着上官靖玄的脸颊,上官靖玄用手轻轻地抚她的颈,对鲁承荫说道:“鲁承荫,随我走吧。”
天将正午,吕修缘觉得饥渴,看了雪灵一眼,未等开口雪灵便从袋中掏出果子递给他。
吕修缘接在手中,问道:“你怎么不吃,是舍不得吃吗?”
雪灵摇了摇头,只说不必吃,吕修缘想了想,递到雪灵嘴边说道:“你咬一口。”
雪灵看了他一眼,向旁边让开一步,又摇了摇头,吕修缘有些急躁,问道:“你怎么了?也不说话,怪怪的。”
雪灵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问道:“有什么怪的?”
吕修缘挠了挠头,说道:“就是怪怪的,我说不好。”
雪灵板着脸说道:“有得吃你就吃吧,哪儿那么多废话,不想吃就把果子还我。”
吕修缘被她一通抢白,脸现尴尬之sè,咬了一口果子嘟囔道:“翻脸跟翻书一样。”
雪灵没有计较他说的这句话,而是眼望着远处问道:“吕公子,你为何只求太虚门教我?那你有何打算?”
吕修缘想也没想就答道:“我没什么打算,下山种地去。”
雪灵放慢了脚步,若有所思地说道:“法器是你的,当初我只说要你将好处分我一半,你何必如此?”
吕修缘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你也说了,我一个凡夫俗子,不象你有这么高的道行,虽然我不识字,但也不傻,这帐还是会算的,你学比我学快,等你成了仙,我有什么难事儿的时候,你还能不帮我吗。”
雪灵恍然,点着头笑出声来,原来吕修缘的心思跟自己的猜测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以为他喜欢自己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原来不过是心里打的小算盘,于是淡淡的说道:“原来如此,吕公子真是会算帐,那便算是雪灵承了公子的恩德,他rì若有差遣,雪灵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吕修缘被说得有点儿脸红,干笑了两声说道:“看你说的……哦,对了,给我看看你的手,烧坏了没有?”
说着就去拉她的手,雪灵身子一扭躲了开去,冷着脸说道:“不必了,雪灵是妖,虽是被法器所伤,但好起来也快,公子无需挂心,时辰不早了,快些赶路吧。”
说完便走,吕修缘皱眉道:“你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掉着脸了?”
雪灵不答,只管上山,吕修缘无奈,紧赶两步追上她,陪着笑脸问道:“我又惹你不高兴了?”
雪灵目视前方,脚下不停,随口说道:“公子这话雪灵可承受不起,公子身陷yīn风阵之时,为救雪灵不畏生死,后雪灵月兑困,公子又以法器相赠,此恩此德没齿难忘,公子没有让雪灵做牛做马服侍左右,反倒以高古之cāo节为雪灵谋修真之正道,雪灵岂是不知好歹的畜生,怎敢对公子妄加非议。”
这一番话说得吕修缘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其中之意难以详解,只觉得她又不高兴了,但好象跟上次不高兴不一样,虽然也算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但在吕修缘的心中,她毕竟不是人,是妖,所以吕修缘还是不太敢招惹她,于是也只好干笑了两声,不再言语。
再往上走,反倒有了一条小路,二人一前一后延着小路直走到未时末,远远看到一座石碑立在路旁,雪灵加快了脚步,吕修缘小跑儿着跟在后面,不多时,更远处显出一座道观,倚山傍势,飞檐陡峭,气势恢宏。
到了石碑前,雪灵停住脚步,吕修缘抬头看去,石碑高余三丈,碑上刻着四排大字,笔凿斧刻腾龙之势,可惜吕修缘只认得开头的那个“一”字。
雪灵却蹙起了眉头,侧目看着吕修缘,问道:“还往上走吗?”
吕修缘愕然,反问道:“怎么?又不能走了吗?”
雪灵犹豫了一下,问道:“公子在世间还有什么留恋之事吗?”
这话听得吕修缘心里发毛,问道:“雪灵,你这话怎么说得象要进鬼门关一样啊?”
雪灵扬着脸看着碑文,念道:“一入此间万事休,云流霞逝洗千愁,回首尚能堂前会,举步断难再重头。”
吕修缘看着雪灵,雪灵也看着吕修缘,吕修缘问道:“啥意思?”
雪灵斟酌了一下解释道:“就是说你进了这里就回不去了,这里是仙境,与凡间隔绝,你要还想见家人,就别进去,掉头回去吧。”
吕修缘一皱眉,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去求太虚门收雪灵为弟子,那个上官靖玄也只是说紫竹真人要对自己说什么话,说不定拜见了紫竹真人后就让自己下山了。
见吕修缘垂目不语,雪灵说道:“吕公子在世间还有放不下的人吧?是父母还是朋友?要不就是红颜知己?”
吕修缘常听鲁承荫念叨这四个字,还说如果能得玉蝶为红颜知己,便不枉此生了,雪灵话一出口,吕修缘立刻想到玉蝶,这脸上便多了一丝浅淡而神往的笑意,随口说道:“你是说玉蝶啊,出来好几天了,她一定担心死了。”
雪灵微微一笑,调侃道:“玉蝶呀,长得漂亮吧?有我漂亮吗?那你可得想好,进了这个地方,你的玉蝶说不定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
吕修缘尴尬地笑了笑,掏出短剑说道:“我不上去了,你拿着这把剑上去吧,估计紫竹真人也就是说两句客气话,你替我听了就行了。”
雪灵看着他的脸,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虽然相识短暂,但毕竟同过生死,看他的意思是要下山去了,这一别只怕再无相见之rì,雪灵幽幽地叹了口气,衣袖一卷便将短剑卷入袖中,说道:“如此多谢你了,若雪灵有朝一rì得成正果,必为你求一个子孙满堂,前程锦绣,就此别过!”
言罢一转身向山门而去,吕修缘招手唤道:“有闲到山下来玩儿,我给你抓野兔子烤着吃。”
雪灵微一顿足,却没有回头,只高声应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