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吆喝:“来啰,上等大红袍茶叶,天气不好忙收摊,大便宜大降低了,yù购从速……”
声音很熟悉,夜逸定睛一看心里微喜,上前一把揪住了陈迈:“陈兄弟,你怎么在这卖东西了?”
陈迈一脸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夜逸忙说:“行了,这会儿没人买你东西了,带我去找个地方住下吧,有你酬劳。”
天sè变得更暗了,乌云越压越低,仿佛就低垂在人们的头顶,风也越来了,啪啪旁边屋子木窗乱摆,地面扬起一阵阵灰尘。
夜逸心中郁结稍缓,不知为何每当天sè变暗下雨的时候,他的心变得格外畅快,心头仿佛浇过滚烫的熔流,止不住的颤动,但又像炎rì里浸泡在山泉般畅快,这般矛盾的身体感官更是让他有种难言的的刺激。身体似乎有着无限的jīng力,肌肉筋骨也似活跃得隐隐欢呼跳动,似乎有一条暗流在身体流动,他觉得这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随心所yù。
两人在大道上狂奔不已,将身边的物景狠狠甩在后面。
陈迈突然问道:“你身上够钱住店没有,想住什么样的?”
“当然有。”夜逸说着翻动包袱,一会儿后停下脚步,呆了,“完了,丢了!”肯定是刚才挤出人群的时候被人给牵了,搞不好还是那两个狗屁少爷指使别人干的,夜逸气得直跳脚,骂骂咧咧问候了那两只王八蛋的亲戚。幸好贴身的玉盒还在,那枚化龙果无恙,还有两根红玉藤在包袱一个角落里,没有被顺走,他轻轻松了口气。
夜逸对着陈迈嘿嘿直笑,双手不断搓着,弄得陈迈心里都起毛了:“那个,在蓝茵我就认识你这么个朋友了。”
陈迈嘴角不由抽了抽:“我宁愿你不要当我是朋友……”
穿过无数街巷,终于来到陈迈住的地方。夜逸一下子就呆住了:“我现在也宁愿你不要当我是朋友了……”
陈迈也真的是穷得可以,住的地方简直不忍卒视,真是烂得不行,屋子破烂不堪,看起来摇摇yù坠,有些窗框都空了,用几块破布硬塞在那里遮风。房子基底发黑,似是长着霉菌,油腻腻的样子。屋外污水长流,苍蝇臭虫飞来扑去,扰人不堪。风起不止,把臭水沟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口鼻。夜逸苦着脸,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看着办吧。那老板跟我也算熟了,先让你欠几天的食宿还是可以的。”陈迈一副施舍人的样子。
夜逸赶紧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与陈迈勾腰搭背起来:“咱俩谁跟谁啊,我怎么会嫌弃朋友呢?先收留我几天呗。”
风越来越大,漫天的风尘都快蒙了人的视线了,视野更灰暗了,眼前的屋子在暗幕下似乎摇得更厉害了。嗒嗒,几点雨滴在脸上,紧接着哗哗瓢泼的大雨就降下来了,溅着的水花绒起一层晶莹。
两人马上跑进客栈里。陈迈本来是想让夜逸跟自己住一个房间的,给他个地板睡就不错了,可是看到那鼠眉贼眼的老板的眼神,猥琐yín亵加上点意味深长,马上拍板要多了一个房间。这可让他肉疼得不行。
夜逸去到自己房里,房间很简陋但好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木桌一只瘸了脚的椅子,一张简单的床靠在墙边,被褥却没有。夜逸没有挑剔的心思,放上的东西。
这时外面已经暗到看不清东西了,天上闪电不停闪烁,瞬间点亮雨幕。夜逸只觉身体战栗不止,仿佛挣破了某种束缚,丹田里的灵气疯狂向四周的经脉倾泻而出,不再受夜逸的控制了!
他心里大惊,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咔嚓”一起,一道巨大的闪电破空而来,将天幕撕裂成两片,闪烁着的蓝光照着万物。夜逸透过窗棂看到院子里跳动的水珠,从屋檐飞流而下的串帘,在地上积成一洼洼,倒映着天际。他突然被触动,像是那一滴滴水珠都溅shè进心头上,浇得稣稣痒痒的,却浸染得很畅快。他突然心血来cháo,提刀就往外面奔去。
这个客栈虽然看起来邋遢简陋,但它毕竟是个合院,里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天井。夜逸就这般直冲冲跑到这里,享受着这狂风暴雨的肆虐。
夜逸身上瞬间全湿透了,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可是丝毫没有把心头里的火热浇却哪怕一丝。浴着风雨,夜逸突然拔起刀就舞了起来。水花飞溅,刀身映电,划起一道道匹练,夜逸此刻心无杂物,让心里的悸动领着自己的身体,去宣泄突然迸出的能量。
而夜逸右臂里的那条经脉又隐现出来,浓黑sè的暗流似乎活跃起来,手臂上的灵气一丝丝地被渗进去,然后被那暗流吞噬吸收,一点点增大。天地间的灵气纷纷被卷动起来,一时间风云变sè。
其他的房客也看到了夜逸似是神经质的举动,纷纷嗤笑不已。他们也微微感觉到变得肆虐的灵气,但绝没有往夜逸的身上想。
“瞧那疯子。”一个邋遢的酒鬼坐在游廊外,眯着眼指着夜逸。
“你看他才灵徒期,可能是想变强想疯了。我们应当理解他,哈哈哈。”另一个人打开窗附和道。
……
陈迈也看到了,刚yù出声,就看到了夜逸的眸子。夜逸的双瞳冰冷暗黑,不带丝毫感情,被他这么无意中的一瞥,陈迈心里一窒,像是掉入冰洞般浑身发冷。渐渐地夜逸的身影变得更快更模糊了,刀的轨迹也更诡异迅捷了,刀光形成一片罩幕,斩雨无声。
闪电不断,在夜逸身上扯出一个个影子。陈迈看着夜逸若隐若现的脸庞,披着的电光,他似乎看到一尊战神,踏着黑暗而来,没有任何生灵能阻挡他的脚步。
陈迈愣了半晌,摇了摇头。回过神来时他发觉夜逸在那时嘿哈不断,只不过就是一个神经质在天井里胡乱舞刀罢了。陈迈不由摇头一笑,没想到我也疯了。
客栈里一个正拿着抹布擦拭餐桌的老人,透过窗棂看着夜逸。老人看起来已是老态龙钟,须发皆白,手上枯瘦的指骨带着褶皱的皮肤,脸上皱纹深壑,说不出的沧桑。但那本是混浊无神的眼睛却迸出了些许的jīng光,挟着一丝惊奇和笑意。
“老头,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啊?!”客栈老板从厨房里探出那有着超大额门的脑袋,怒声吼道,“干不完扣完你工资啊!”
那老头弯下腰擦拭起桌子来,身体摇摇坠坠,神态又变回那个混混噩噩似已认天命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
雷鸣狂暴,电光肆虐,雨水瓢泼而下,在狂风怒卷中刮成一帘帘幕遮。地面上积水渐厚,天井内水没小腿,哗哗而流。天地间的其他声音都消失了,轰鸣的雷声和雨水的声音令夜逸心里更加宁静。他就这般旁若无人地舞起刀来,似一只黑暗中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