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北城门,往回一看,黝黑的城体闪动着金属的光泽,看起来雄伟壮观。墙体上面巡逻的士兵正尽责地巡视着,城门进出的人流就像是一只只虫子,在巢里忙出忙入,却大都没有个确切目标,犹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夜逸看着这一幕,对城里的憧憬一下子破灭了许多,心里却更是是茫然,不知路在何方。
但片刻后他就释怀了,既不愿随波逐流,那换个解释行了,顺其自然呗。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自然活得zìyóu,过得自在,不仰人鼻息,不寄人篱下,到哪儿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了。
自认为想通的夜逸走起路来都显得jīng神得多,神采奕奕。在官道上走了一段路后,两人岔进旁边林子里的一条小道,正式踏上为自己糊口赚钱的道路。
这里的树木还比较低矮,透过疏落的树叶还能看得到蓝天白云,风吹过还能被削出呼呼的声音。夜逸和陈迈两人行走速度不慢,把大片大片的梓树甩在后面。
慢慢地有些灵兽出没,不过都是一阶灵兽,对夜逸都没有造成威胁,夜逸也懒得去猎杀它们。它们的价值不高,基本没有机率有兽核,而且遇到的那些灵兽,大多是连它的毛皮都没有什么人乐意要。没价格到这个地步,基本上没有人去问津。
他们休息一阵后,又走了几个时辰后翻过一个山头。而山背下面明显树木长得更高大了,树梢都似乎伸进了天空,枝叶像一把把的遮天大伞一样。一进入深林里,视线慢慢沉暗起来,一切看起来都不再明朗,黑魆魆的,任何东西似乎都有一张yīn影躲在它的身后。
陈迈在刚进入这片地带的时候,很明显身子晃了一下,面上也没有之前那样镇定了,左右环视,带着一丝惊慌,似乎怕有什么东西会暴出伤人似的。
夜逸不禁失笑,轻轻拍了下陈迈的肩膀:“嘿,伙计放轻松点。”
陈迈好像都被夜逸拍肩膀的动作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进到这么远的地带。”
夜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迈说:“不会吧,那你之前怎么养活你自己的?外面根本就没有好东西啊。”
“就一直在离城很近的地方收集低阶灵兽皮毛或小有价值的东西,蚊子再小攒多了也是块肉。那里人会比较少,灵兽也不会厉害,只要肯努力,还是可以活的。”陈迈带着自嘲的笑容说道,“因为我胆子小,也没有什么本事,到现在也还是灵徒期。”陈迈顿了顿又说:“你现在是不是挺瞧不起我?其实我也挺讨厌我自己的,我就是一个废柴。”
“不会啊。”夜逸说道,“这叫做谨于行,慎于动,这才是对自己生命的保证。况且,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嘲笑你。你以为一味去表现自己强力的人能有多少个有好下场的啊,为了自己面子上的那一点虚荣,不知葬送了多少xìng命。”
陈迈咧嘴笑了笑;“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受了些。”
“这才对嘛,至少你认清了自己。”夜逸说道,“走吧。”
陈迈跟在后面,尽管心里还是有着害怕,但还是迈出坚定的步伐,说道:“说实话,最给我安慰的是,我又遇到一个跟我一样废柴的人,同是灵徒期,嘿嘿。”
“……”
两天匆匆而过,两人没有发现什么有稍大价值的东西,只是剥了几张长毛兔的毛皮。这东西除了保暖效果好也没别的。
突然前面闪过一道金sè的影子,一现而逝,没于那繁叶密枝里。夜逸走前几步,拨开挡着的一簇绿枝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只金灵鼠。
灵鼠大多有一些小天赋,玉灵鼠能够嗅到附近的天材地宝,而金灵鼠对金属矿脉比较敏感,还有种黑灵鼠,据说它有种魅惑人心神的能力。当然它们的逃命功夫也是一绝,虽然打斗实力不强,但速度奇快,而且能飞快掘土隐匿不见。
“哈,是一只灵鼠!快追!”夜逸低呼一声,拔脚赶了上去。陈迈也乐滋滋地跟上来,只是他速度比之夜逸要慢上少许,不一会儿就被撇得见不着人了。
等陈迈气喘吁吁地追上去的时候,发现夜逸颓然地坐在地上,不由问道:“怎么,跟丢了?”
夜逸指着面前,陈迈这才发现前面是一面峭壁,光滑无仞,垂直立在这里。夜逸说道:“这儿有一个洞,它钻进去了。”
陈迈看着那个拳头宽的洞穴,黑呼呼,深不可测,用手抠抠说道:“这是那头金灵鼠的窝,说不准里面有矿,如果能挖出来就发财了!”
夜逸打击道:“那你是要把这个山头给平了?”夜逸手指向上指了指。
陈迈仰头看了看耸立入云的峰头,赶紧摇摇头:“不然,我们用水把它灌出来,或者用火烟把它熏出来?”
“没用的,它在地下的速度比你在地面跑着都快,一会就从其他地方溜了。”
“唉,要是能抓到它也值大钱了。陈迈还在懊悔着,也瘫坐在地下,抓起一把土使劲捻起来以发泄心里的不快。
忽然陈迈把手靠近鼻子,使劲嗅了嗅:“咦,这个味道好香啊。”摊开手才发现手心里一朵半萎的花被揉得不成样子了。
陈迈仔细一看,奇道:“这花有点像是石楠花啊。”那朵花的颜sè灰白,就像是石头般呆板无艳,但味道却很好闻,淡香不显,却持久不断,有一种深谷幽静般的清丽。
陈迈实力不强,所以为了生存他曾努力背过各种动植物图鉴,以免在路上错过一些有用能换钱的物什。所以他很轻易就嗅出了这东西来。
两人找了找周围,后来在那面峭壁的半腰处发现它的踪影。石楠树枝繁叶茂,半悬在空,随风摇曳着,从那叶缝间已经能看到好几朵不显眼的花了。
“把这东西当成是我们的第一桶金吧。”夜逸说罢忽然钻进林子里抽出刀削了好几根二指左右宽的木棍,然后又砍成手掌长的木桩,再一一把它们的一头削尖,放入身后的包里。
夜逸紧了紧身上的东西,对陈迈说道:“上吧。”
陈迈面上有些不自然,眼睛乱瞟,牙齿都有些打颤了:“你先吧。”
“我们是一个团队,要有组织,所以你就在下面看风吧。”夜逸看了他几眼略一思索说道。
陈迈咬了咬钢牙,手心都攥出汗来了,指甲掐得掌心肉生疼。
夜逸不再和陈迈废话,一切准备好之后找个相对多一些突出的棱岩的地方攀爬起来。夜逸身手灵活,像是一只猿猴般腾跃于石壁间。他的手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手像鹰爪般紧紧扣住使整个身体稳住,然后脚上配合使力把自己向上运送。
夜逸往下一看,发现陈迈没在原地,而是正笨拙地向上爬着,离地已经有三丈多了。陈迈动作不够协调,但重要的是他畏葸不前,畏手畏脚,只敢对近身处的地方下手。
“喂,你怎么也上来了?”夜逸问道。
“我……”刚yù说话,这时陈迈脚下一滑撇了出去,他惊呼一声,身子顿时悬空,只靠右手吊着。小碎石不断滑下去,哗哗作响,陈迈身子乱晃,脸憋得通红,右手也磨破了皮,脚下不停划踩着,试图找到一个落地点,可是他太惊慌了,硬是没够上,而且他上半身处正好是一块凸起挡住了视线,根本没能看见双脚该向哪放。
夜逸忙喊道:“拿你的匕首出来,快!”
陈迈感觉右手都快抽住了,一片麻木,就要撑不住了,闻言赶紧用左手抽出匕首,狠狠插入身前的一条山缝里,直至没柄。
在一开始时陈迈若是迅速把左手递上攀住上面的岩块也就没事了,只是他一偷眼看了下面,顿时面上一白,眩晕不已,眼里的东西也瞬间忽远忽近,差点手上都没有劲了。待他稳下心神来,右臂已是强弩之末,只能勉强挂着,根本没有力气把半边身子再送上去了。
陈迈左手抓住匕柄,机械地松开了麻木得几乎没有知觉的右臂,身子向下一落,脚下也很容易找到落点。待得稳下来,陈迈心里一轻,才发觉几乎全身都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喂,你不要看下面就行了。还有手多用些劲,脚要踩实来。”夜逸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等着陈迈。
陈迈没有说话,休息片刻后恢复一点力气了,陈迈以手抚胸,深吐一口气,又咬牙继续往上了。虽然他的脸sè依旧有些发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滴下,指尖扣得青紫,但还是能够坚持下来。后面小状况有一些,但都不算是大问题。当体力不支时,陈迈就停下休息一会再继续往上。
夜逸爬在前面,有时遇过太过陡峭的地方,从包里抽出削尖的木桩将之钉在上面作为攀附物,倒也总能迎难而上。
终于一阵香风吹过,夜逸离那棵石楠树已经只有半丈远了,心里顿时大喜,手脚并用很快就爬了上去。那石楠树根系十分发达,虬扎在岩石深处。
夜逸不急着摘石楠花,从包里拿出一条麻绳,将一端紧紧系在大腿粗细的树根上,另一端放落下去给陈迈。绳子不太够长,这时陈迈爬了好长一段了才勉强够上绳子。
夜逸很快把他拉了上来。这时陈迈呼吸如扯风箱,已经是汗水淋漓了,手指头都磨破皮,指甲都翻裂了好几只,殷殷血迹隐现。
“在下面等也一样的。”夜逸说道,他都不忍看陈迈的狼狈样了。
“我不必比人强。但我可以比人强。”陈迈一笑,嘴唇也含着血珠,原来也被咬破了。
夜逸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