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生前不是说了么,当年‘七大恨’的时候他也询问过青甸镇的意思,还承诺过只要青甸镇愿意,阿玛只要黄河以北,黄河以南都是青甸镇的,到时候咱们大金历代汗王都奉青甸镇的新朝廷为兄……”多铎迟疑道,“虽说青甸镇拒绝了,可一直以来,青甸镇也从来没出兵干扰咱们与明狗的战局阿……这起码说明,青甸镇对咱们没有敌意,就算有,也不会太大,否则,他们肯定把两红旗给吃了……所以我觉着,青甸镇当年拒绝还是因为阿玛的力量太小,现在咱们大金力量强了,明狗的朝廷也眼见得扶不下去了,青甸镇自然要想到当年的约定。”
“难说啊……”多尔衮站起身,“先得看看局势再说,回去,咱们再让皇太极派使者探探底好了……不!我们自己派使者去!雷家庄有消息了没有?”
多铎摇摇头道:“我也急着呢,到这会儿一点动静没有。是不是我们做得有些太过了,让明狗闻出味儿来了?这明将也太jīng了点儿吧?”
“呵呵,jīng明点儿才是好事!”多尔衮笑笑道,“老跟那些没出息的家伙打仗,连jīng神都提不起来。”
方涛带着溃兵略作休息之后就忙活起来了:教溃兵骑马。要说马术教学放在现代,就算入门也得不少rì子,可放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可就不顾得那么多了。方涛教学的起点很低:能骑上去,然后让战马肯迈开步子。然而,就是这种要求也让从来没碰过战马的溃兵们吃够了苦头。原本还在军中混饭吃的时候,看到骑兵们好吃好喝,出入还不用自己走路,当惯了步卒的溃兵们个个儿羡慕得立刻投胎当骑兵,可等到战马分配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才知道,别说骑马了,就连翻上马背都是困难到极点。战马也是有生命的,你上马的动作和骑在马背上的动作一旦让它感觉到不舒服,立刻把你掀下来都是轻的,若是让你一只脚还套在马镫上,然后拖着你在地上溜达两圈,那才叫乐子。
好吧,慢慢来。亏得刚刚收拢的溃兵里面有不少赶过马也养过马的,这让方涛可以把教学任务分担分担。因为怕被二十里外的女真铁骑发觉异动,所以练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同时上马的不能超过二十个,旁边围观的也不准发出任何声音。折腾了良久,总算所有的兵都学会了如何上马,如何让战马慢慢踱步。至于让战马跑起来,想都别想,人不被战马颠下来就算好事了;就算真能跑起来,战马的马蹄儿上又没装刹车片,你还指望第一次骑马的人在纵马疾驰之后立刻能将战马稳稳勒住?不一头撞到城墙上算是命大!
没办法,为了保险,早点出发吧!方涛有些无奈。队伍必须赶在女真鞑子赶来雷家庄接应之前到达高阳城外,晚了片刻都不行。若是晚了,鞑子就进了雷家庄,就算不进雷家庄半路上遇到,几句问答一来,只会说汉话的明军直接露馅,到时候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东方微微泛白的时候,高阳西城门已经遥遥在望,队伍前面不远就是朝鲜兵的大营。
“胖子,找根绳子把卞姑娘捆起来,放到你马背上。”方涛指了指跟进宝合乘一匹马的卞玉京道。这娘皮,宽大的蒙古战袍披在身上不但不合身,而且那么重的羊臊味让卞玉京吐了一次再吐一次,果断拒绝穿上这玩意儿,可都到了敌军眼皮子底下了,不装得像一点恐怕混不过去。
“不行……”卞玉京刚想拒绝,进宝就呵呵笑着直接把她按到在马背上,直接取下马鞍上的绳索如捆粽子一般捆了起来。
招财则是笑嘻嘻地翻身下马,将卞玉京扛到自己的马背上,再翻身上马:“卞姑娘,委屈一会儿……你想叫就叫吧,叫得越响越像真的!”卞玉京闻言气得只有翻白眼的份儿了。招财哈哈一笑,欢快地夹了一下马月复,战马轻快地往前跑了起来。
进宝缩缩脑袋道:“涛哥儿,这么做没事吧?卞姐姐怕是要恨死我了……”
方涛歪歪嘴道:“我这是在替胖子争取机会,至于效果如何,得看胖子自己的本事了!”
“那进大营的时候,万一守门的朝鲜兵让我们改道怎么办?”进宝有些担心地问道。
“切!瞎唧咕两句不就成了!”方涛不以为然道,“我就不信了,连守门的朝鲜兵都能听懂蒙古人的鸟话!”
队伍慢悠悠地晃到了朝鲜大营。守门的朝鲜兵看到莫名其妙地来了一支蒙古粮队,当下也犯了狐疑,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守门兵还是决定维护一下朝鲜人的脸面,好歹勉强阻拦一下再放人家进去。
可刚刚站到路当中的时候,为首的蒙古将军就一鞭子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杂七杂八的喝骂:“你nǎinǎi脚底模了油唉?难道老子月兑了你爷爷的裤?老子懒得理会那种老!”语速极快,朝鲜兵本来就不懂蒙古话,当场愣在了那里。愣在那儿也不行啊,蒙古将军看见没动静,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鞭子。旁边的同袍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听不懂蒙古话,可总看得懂表情啊,没看到人家一脸的火气么?后面的马背上还捆着个女人,这么多蒙古人才一个女人,肯定不够使啊!八成是抢了粮食没抢到女人,到咱们朝鲜大营要女人来了!随即,朝鲜兵一把拉过同袍,两人嘀咕一声,陪着笑脸点头哈腰一阵飞也似的跑开了。
得手!方涛一阵高兴,脸上却不动声sè,慢悠悠地驾着马往朝鲜大营内走去,打算穿过大营,直奔高阳西城门。没想到刚刚走到大营中间,两个跑开的朝鲜兵就押着一群汉家衣着的女子走了过来。女子们个个衣衫褴褛,面若死灰,方涛瞳孔一缩,心渐渐地沉了下来,攥着马鞭的手立刻捏得紧紧地。
稳住,别冲动!方涛暗暗地提醒着自己。脸上也堆起了可掬的笑容,赞赏似的朝两个朝鲜兵点点头,从马鞍上解下一个酒囊丢了过去,他娘的酸nǎi酒,比尿还难喝,老子没兴趣!两个朝鲜兵接住酒囊,趴下来磕了几个头,欢天喜地地去了。方涛对招财点了点头,招财会意,连忙杂七杂八叽里咕噜呼喝一阵,招呼手下押着这些女人继续往前走。
朝鲜兵陆陆续续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眼sè不善地看着这群蒙古人。太TM欺负人了吧?你们蒙古人抓的女人都被你们活活弄死了,赶到咱们这儿来要人了?你们就不学学咱们“可持续利用”?太TM气人了!看到这个情况,方涛轻轻皱了皱眉,朝进宝点了点头,又向着后面装着铜钱的箱子努了努嘴。进宝也明白了方涛的意思,策马跑到队伍中间,同样暗示了方富贵。
方富贵机灵,一下子明白了方涛的意图,当即下马跳到车上,用力一扒,打开了一个装满铜钱的箱子,满满地抄了一把,向朝鲜兵撒了过去。朝鲜兵一下子愣住了:铜钱?铜钱!抢来的粮食是留着吃的,女人也不指望将来带回朝鲜去,可钱就不一样了,哪一次不是抢了东西之后这些阿堵物被女真人和蒙古人搜刮干净?今天居然有了铜钱打赏!女人没了,以后碰上明人的村镇可以再抢嘛!没有安静多久,朝鲜人就欢呼一声,集体趴到了地上抢夺起铜钱来了,方富贵满头大汗,一捧一捧地将铜钱往外抄,到了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一脚将整个箱子踹翻,又扒开了第二个箱子。
听到喧闹声的朝鲜将军大惊失sè地跑到帐篷外察看局势,看到蒙古人的做派也吓了一跳:大爷!您要发善心,也别这么发啊,我这边抢钱都块抢得内讧了!骂又不敢骂,出面阻止就更没胆了,旁边的亲兵小心提醒道:“将军……这个……”
朝鲜将军的脸sè立刻由愤怒转向了羡慕、尊敬、仰慕、崇拜:“二百年前,我们朝鲜曾经与蒙古的英雄们联姻过,蒙古国就等于是我们朝鲜的国土……看看,蒙古的勇士就是厉害,抢了这么多东西,还敢直接到明国人的城门口炫耀自己的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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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蒙古人回来了!”多铎小跑着进了多尔衮的军帐,“一点事儿都没有,明狗怕了!昨夜没敢来,害得咱们兄弟一宿没睡!”
“早起我就知道了!”多尔衮没好气道,“吴克善的手下简直不可理喻,平rì里每天到明狗城下耀武扬威就算了,这也算是激他们出来决战;可今儿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怕明狗看见粮食真的发疯出来抢……”
“那不是正好?”多铎笑道,“我巴不得孙老狗出战呢!”
“那再不济也得派个两三千蒙古人在后面接应哪!”多尔衮苦笑道,“吴克善这家伙有没有脑子?让手下走西门,那帮朝鲜人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