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也就是天时妈刚嫁到曹园村不久的一天。夜里,狂风携雨肆意在曹州城中。漆黑的房门外传来哭喊声。天时爸被老婆喊醒,赶紧去开门。开门看见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嘴里哭喊着:“大灾难呐大灾难!神兽要来了。小心小心啊。好女婿,千万不要去接种流言,忘了它吧。忘了它。别让那生着翅膀的老虎,把我女儿捉了去啊。”天时爸心惊肉跳的看清果真是丈母娘,就说道:“大娘。几十里路,您是咋跑来的,二十多里呢。您在说啥呢,快进屋来吧,外面下着雨。”。他说着伸手去拉岳母大人。天时的外婆又发疯似的说了一遍刚才的话,就跑着哭喊着挣月兑了,向远处狂奔去。后来天时爸追了一路,却没有见着人影。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天时妈赶紧回了一趟娘家。回到家看见母亲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天时妈也没敢叫醒她,心里又惊了一回,立刻又回来了。
来年的秋天,也就是天时妈怀上付天时七个月的时候,旭rì东升,天空满是整块儿整块儿的云彩。曹园村的上空,云彩的峡谷里,闪现出一只展翼扑飞的猛虎。它没有吃人,却吓到了不少村民。后来,猛虎钻进一块儿正在开裂的云团里,再没有出来。
消息传得很快,没几天全城的人都听说了,纷纷赶来验证是真是假。等zhèngfǔ派专人来做完调查后,jǐng告大家,尤其是曹园村的人们:那是幻觉,禁止传言。显然,zhèngfǔ是想封锁消息。有些村民,不顾zhèngfǔ的jǐng告和劝阻,逢人就说,见人就讲,还夸虚说,要捕捉那个稀世之物。最后,这些人被强制带去了jīng神病院,再也没有回来。这其中就有顾新亮的父亲。初中刚毕业,顾新亮因为父亲杳无音信,母亲又跟人跑了,被车撞死在马路上。顾晓兰一直以来都是跟着爷爷nǎinǎi生活。
“妈?”天时喊道,“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嗯?”天时妈被喊的回过神来。
“那你织吧,明冬我一定穿。我得去nǎinǎi家一趟,想他们二老啦。问个好去。”
天时妈嘴上应声,心里倒不乐意。天时的爸爸兄弟两个。天时的爷爷最喜欢小儿子,也是因为小儿子比天时爸能赚钱、有出息。儿子没本事,老婆也得跟着受气。天时妈这些年不知被公公婆婆数落了多少回,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她。看不起儿媳妇,老人对孙子倒也还算待见。
记得付天时出生后不久,有一次妈妈给他换尿布,那时nǎinǎi也在。望见**的小家伙,仰面在土包里挣扎,天时妈心头欢喜非常。在一旁观看的nǎinǎi,月兑口说:“黑蛋皮,爱种地;白蛋皮,才爱学习。”。天时妈当然知道自己儿子yīn囊的颜sè是黑的,听的一肚子火气,当时却忍下了。表面上忍下了,心里倒在暗暗发狠:“拼了命,也要把儿子培养成个大学生。俺偏不在家做老农民。”。虽然是在赌气,天时妈却很清楚,培养一个大学生岂是容易的?不过,付天时眉清目秀,是天生的白面书生相,这在村里也是响当当的。
现如今,村里出了大学生一个又一个,付天时的书生象征渐渐被大家遗忘在脑后。大家不再一味认定,只有这个男孩儿将来长大了才能撑天支地。岁月捉弄人,也铸就人。他这块坯子,在不乐观的家庭背景下,终究练就成了“好钢材”,争得了功名。
江谋山的一席话,让付天时对村后纬四路两旁的巨杨树产生了更浓的兴趣。他到nǎinǎi家没说多大会儿话,便问起巨杨树。nǎinǎi告诉他,整个曹州的人都是从山西洪洞县迁徙来的,山西老鸹窝才是曹州人的老根。验证这一点并不难,因为只要是老鸹窝的后人,小脚趾甲都像个小爪子,长不出正常的趾甲来,再过几十辈也是这样。至于巨杨树,她说她一嫁到曹园村,它们已经在那里了。
又问及那句传说里的玉凤,爷爷也是竖拇指说,她可是个大美人儿。
“你见过她吗,爷爷?”付天时紧追问道。
“没有”爷爷饶有兴趣的摇头说,“八尺大汉五人围,还差玉凤一条腿。谁都知道这句传说,都流传了千百年啦。没人知道杨树是谁种下的,也不知道流言的出处。我小的时候听一位老人说,他见过玉凤。”
“谁!”付天时有些激动起来。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爷爷怏怏地坐着,不再笑,换用稍严肃的表情说,“他说后来才闹明白,见到的女孩虽是叫玉凤,长的也俊俏,可并不是传说中的玉凤。大家都不知道杨树谁人种下,但它们长在那里又咋了,孩子?不碍你事。”爷爷说完,对付天时笑着抖了一下眉毛。
“这个是自然,爷爷。”付天时耸了一下肩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天生地养”爷爷紧接付天时的未落话音说,“你要是想打玉凤的注意,要我说就有点晚了。”
听爷爷这样对他开玩笑,付天时还是头一回。虽说脸上笑着,不禁浑身难受的起了鸡皮疙瘩。
付天时附和笑声,眼睛却斜望向门前院里的石榴树,他想在脑海里为玉凤素描肖像。一直到笑声掷地许久,都未能如愿。怎么一下子问题全来了,他想,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过问吗?怎么没有人来解答这些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