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皇帝、国王、领主之类的统治者,多多少少都会有一定的虚荣心。在当今的三位帝国皇帝里,维斯特或许不是最奢侈的,但绝对是最爱慕虚荣的。无尽的溢美之词和华丽的花纹,隆重的仪式、夸张的建筑是维斯的最爱,占星仪式这种古老而传统的仪式也因此一年比一年隆重盛大。在维斯特看来,各种皇家仪式的隆重与否直接影响到皇家的颜面与地位,所以绝对不能寒酸了,可他却没有意识到他对寒酸的定义有多么离谱。
在午夜的习习微风和栀子花的清香中,jīng神抖擞的皇帝陛下握着镶满宝石的权杖,微笑地欣赏着高台上占星师们的舞蹈。与此对比明显的是皇帝身后的数十位官员,他们一个个小心地打着哈欠,轻轻挪动发酸的小腿,几个老官员甚至靠在同僚的手臂上小憩。
“谁愿意在半夜里爬出温暖的被窝,一边吹着冷风一边看几只老猴子跳舞哪?不,就算是真的猴子跳舞也比这神棍的占星仪式好看,在圣玄节期间赶来艾尔维来的马戏团有十七八个哪,明天可一定要好好看看。”
类似的月复诽在高台四周的贵族间此起彼伏,不过在皇帝陛下面前没人敢表现出来,近几年已经有四五个敢对皇帝进言的老不死被关起来了,还有谁会上前碰霉头呢?
乏味的占星舞跃足足进行行了一个小时才结束。一位已经满头大汗的年近七旬的老占星师把一个卷轴双手捧过头顶,用极其恭敬的姿势走下高台,跪在维斯特面前,用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喊到:“承星辰之预示,帝国国运昌隆!”之后将卷轴交由维斯特身边内侍以承递给皇帝察看。
维斯特收起脸上的笑容,用十分严肃地神情审视着卷轴上的一片片鬼画符,哪怕卷轴上的内容就连跪在他身前的老占星师自己都看不懂。可这时维斯特的心里才是真正的高兴,之前的微笑都是摆个样子。在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这几个字之后,他就可以在明天的圣玄节上通过宣告占星术的结果来为皇家增添威仪,提升国民对皇室尊重感。当然,最重要的是宣告预言的场面会很大地满足维斯特的虚荣心。
一脸肃穆之sè的维斯特将卷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按照传统和皇家流传的典籍低声了祈祷几句,然后把卷轴交给身边的内侍,吩咐到:“拿下去妥善保管”。
“是,陛下”。内侍将卷轴双手举过头顶,在十几名禁卫军的护送下前往皇家图书馆去了。
期待着明rì圣玄节祭奠盛大场面的维斯特转过身子,在众多贵族的环绕下向寝宫方向走去。用来支撑身体的华贵权杖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串脆响以掩饰维斯特在一个多小时的仪式中站麻了腿。
就在维斯特和皇后走出十几步的时候,一位年轻贵族突然惊恐地大声叫喊起来:“陨星!是陨星!有星星陨落了!“包括维斯特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顺着那位年轻贵族颤抖的手看向北方偏向西侧一点的天空,那里有一道暗红sè的光线正在飞块地划过黑夜,最后在远处闪耀了一下,消失在了黑暗的夜空之中。
寂静,在场的近百人全都像变成了石头一样,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发出,那位大声叫喊的年轻贵族此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把话喊出了口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不禁脸sè苍白,泠汗直流。在皇家无比重视的占星仪式上出现象征灾祸的陨星。偏偏不到一分钟前占星师们还做出了国运昌隆的荒唐预言,这已经不仅仅是抽打皇帝的脸面那么简单了,这件事将会引发民众的恐慌,导致民众对皇室的不信任,削弱皇帝的影响力,甚至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以对帝国不利。
维斯特的眼神从听到那声惊叫时就开始变冷了,他扫视了一眼周围低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贵族们,然后盯着那七位老占星师足足有十秒钟。维斯特把权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顿,强忍着大发雷霆的冲动道:“按照上古进行占星仪式的戒律,任何人在占星台下都不得大声喧哗。“维斯特举起权杖指向那个已经浑身发抖的年轻贵族,道:“念你家族久为帝国分忧,降你爵位一级,逐出dìdū。”
年轻贵族如蒙大赦,单膝跪在向维斯特谢恩,但早在仪式之前就想好的奉承话却是一句都不敢说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无心之失,甚至谈不上犯错,但维斯特在此时要保证皇家的威严,表示他的愤怒,就必须惩罚这个年轻贵族。不过维斯特也并没有做的太过分,这样的处置并不会动摇一个家族的根本,他也并没有说永远不让那个年轻人回归dìdū,还是留下了机会的。这样处置才不会引起贵族们的不满。
宣告了惩罚的皇帝大步离开了,这一次没有一个贵族胆敢跟上去。维斯特面sèyīn沉,他需要在明rì祭奠前想出办法预防国内可能出现的震荡和sāo动。七位跪在原地的老占星师几乎在维斯进入马车的一刻同时昏到。他们看见维斯特在一脚踏上马车时递给了一位内侍一个锐利的眼神,而那个内侍马上带着一队禁卫军留在了占星台旁,向老占星师们投来几乎同样锐利的眼神,其中还包含着一丝怜悯。神棍永远是神棍,那怕是皇帝曾经需要的神棍也是一样,他们存在与否永远只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一颗流星或者按照圣玄大陆的说法是一颗陨星,所能做到的或许仅仅是为夜空增添一抹光彩。但人们偏偏就会因为自己赋予它的含义而引发自身的动荡,不得不说这是荒唐而又有一丝悲衰的。在这圣玄节前夜晚,三大帝国又或是整个圣玄大陆的人们,不知会因这划破夜空的光彩,引动多少不安和动乱。
或许圣殿的教皇会彻夜祈祷,或许大陆的军队会连夜调动。但在天星城外,大陆上各个角落发生的事情都影响不到这里的木雪羽。正在与死亡搏斗的他已经分不清喉咙中的血是自己的从月复中吐出的,还是被喊破的喉咙里流出的。剥皮拆骨一样的痛苦已经持续了好久,而且没有人知道这痛苦有没有尽头。正常情况下当人受到巨大痛苦的刺激时身体会主动休克以自我保护,可木雪羽必须保持自己的清醒以对抗死亡。小亭早已被四处飞溅的血液染透,夜晚的风甚至可以吹拂到木雪羽露在外面的几处白骨。人力终有时尽,木雪羽的体温开始下降,不愿承认失败的灵魂只能更疯狂的挣扎。就在这时,小亭上空几千米处,那颗带来了不安的陨星终于承受不了摩擦带来的高温而爆炸,一块腥红sè的晶体飞shè而出,穿透了小亭顶部,如同炮弹轰向木雪羽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