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莫邪所在的烟雨朦胧的扬州不同,雍州却失去了灵秀温婉,但广袤高远的草地、戈壁、荒漠,更加显得大气磅礴。
此时山巅皑皑白雪刚刚融化,沉寂数个月的河流纷纷解冻。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一个一身麻衣的瘦弱少女,眉头皱在一起,不顾干净的衣衫被弄脏,正在认真地梳理着一只名符其实的落汤鸡。
那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落汤鸡,倒是毫不在意自身湿透,很是享受的乜斜着眼睛,时不时睁开眼瞅瞅远处一只壮硕的nǎi牛。这是高原地区典型的牲畜品种牦牛,浑身上下覆盖着长长的毛发。
此时这只高原随处可见的庞然大物,却战战兢兢,浑身颤抖,但一点儿也不敢退缩,在它的月复下,一只白毛猴子认真的挤着牛nǎi。
蓝天,白云,潺潺流水,习习和风,一切那么的自然安逸。
然而,给落汤鸡梳理毛发的小姑娘突然有些感觉烦躁,时不时的抬头向远处山巅看看。
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天籁般呓喃着,樱唇轻动,对着怀中的懒鸡说道:“嘟嘟,我总觉得今天有些烦躁,你有没有感觉到,似乎有些不正常?”
不料怀中的懒鸡居然很人xìng化的点了点头,然后,在两人很自然的神情中,喷洒出炙热的火焰,把小姑娘梳理好的毛发烘干。
“下次不要再顽皮了,河里好不容易来了几条鱼,被你吓跑了,就不能和我一样吃青稞窝窝头么?”
懒鸡把翅膀紧紧地护在胸前,头可怜兮兮的垂下,又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少女。
“好吧,随你啦,不过不准下河,下次饿了,就去把昨天偷吃扎里大叔家羚羊的那只秃鹰消灭了!”少女咬咬牙狠狠地说道。
懒鸡扑打着翅膀,兴奋地点头,跃跃yù试。
“看你那馋样儿,哼!”少女娇嗔着在它身上象征xìng的敲打了一下“嘟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去看看刻字爷爷”
懒鸡停止了嬉闹抬起头,凝重的看着远处的雪山,然后再看看少女,坚定地摇摇头。
“嘟嘟,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刻字爷爷身子很衰弱他不会……?”
懒鸡看看少女,然后,毫不犹豫的飞了起来,振翅向雪山飞去。
“死嘟嘟,你要是一个人去,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不知道是伤心嘟嘟的不良表现,还是担心口中的刻字爷爷,潸然泪下。
飞在空中的懒鸡,在听到地面的哭声后,稍作停留,又再次的振翅远去。
少女把陶罐中挤好的牛nǎi臧好后,看看天空,湛蓝苍穹下除了自在的白云,什么都没有,少女坚毅向着雪山走去。
在少女转身的瞬间,远处的天空出现一个黑点,随着时间的延续,黑影逐渐被拉大。当风掀起了少女的长发,少女才从焦急的担心中清醒,回头一看,懒鸡化作一道流影飞进了少女的怀中。
“死嘟嘟,还以为你又丢下我不管了呢!”边说一边想起了年前遇到风狼的情景,当时的它也是眼前一样的神情。
少女看了看跟着嘟嘟一起回来的雪鹫,爬上了它的背,嘟嘟安详的躺在少女的怀中,眼睛却失神的盯着远处雪山。
“嘟嘟,你刚才为什么不用凤鸣召唤雪鹫?”少女爱怜的拍了拍怀中的呆头鸡,不料失神的嘟嘟却坚定地摇摇头,一脸畏惧的扎进了少女的怀中,只露出两只紧张兮兮的小眼珠子。
早已习惯坐着雪鹫飞翔的少女,不停地张望。
当那处在视野中渴望已久的玛尼堆出现时,少女忍不住大声尖叫:“刻字爷爷,刻字爷爷!”
随着距离的临近,少女才发现了不对,明明早已风化模糊不清的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哞”,却流光溢彩。
少女定眼一看,在那里居然多了一个人。她虽然很jǐng惕,但是她更关注她的刻字爷爷。
“哇……”少女失声痛哭。
“哦,又送来一个,正好,一起上路吧,有个照应!”
常年在高原上生活,几乎每天都在和冷打交道,可是此时听到这个声音后,少女却前所未有的寒冷袭遍全身,这是从未有过的冷冽气息。
这时悲恸的少女才看清楚说话的陌生人,见对方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长袍,黝黑的长袍不染一点污迹,梳着一个嚣张的朝天髻,不含任何感情的脸有些苍白,眉心处一颗显眼的黑痣。
“恶魔,为什么要对刻字爷爷下手!”
靠在玛尼堆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老人,到处都是补丁的麻布衣衫被切开,露出肠子和内脏,地上没有什么血迹。
风烛残年的老人,头顶却晶莹如玉,只见八八六十四个戒疤莹润流转,和玛尼堆上的六字真言交相辉映。
“语儿,你来了,还记得我当初给你取得名字,为什么叫做轻语么,咳咳”嘴角流出了丝丝血迹,如同枯草一样的胡子在空中随着下颌挪动,但是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轻语的耳中。
“爷爷!”少女呜咽道。
“孩子,乖,不哭,我二十岁从内地来到雪域雍州,转眼两千年有余,看透事实变幻,历经人间冷暖。后投身密宗,修闭口禅,舌化,终耐不住寂寞,学月复语,回到中原,后顿悟,苦行九州,舌生,闭口禅成,才知道修炼一途在于人心,十一年前,雪山深处妖兽出来作孽,从一个牧民手中救下奄奄一息的你。”
“谁说时光无情,转眼你已懂事,居然是先天佛体,可见天不负我,我千年苦修,天命所归,大限将至。所以,我把一生所学传与你,我坐化后,你不必伤心,细心感悟,当有所得!”
“来从来出来,去从去出去。来去了无牵挂,我也算功德圆满,哈哈……!”
最后一句,居然是密教真言所发,轻语倒不觉得,只是苦了那位黑衫少年,口中溢出鲜血,但是却就地打坐,一脸的坚毅。
“轰隆”声不断,居然引发了雪崩,轻语却无心其它,她看着这个把她从襁褓中带大的密宗僧人,转眼间烟消云散,只剩一杯黄土,无言的泪水挂在腮畔。
她一咬银牙,驾驭者雪鹫向着黑衣少年飞去,那少年一边擦着嘴边的血迹,一边说道:“来吧,我不介意破例今天多杀一人!”
在老人坐化引发雪崩天地异变之后,轻语只顾着伤心,此时正准备指着老人遗体质问时,才发现,老人的遗体已随风消散,在原地留下八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轻语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是密宗真正的的得道高人坐化后所遗留的东西——舍利子。轻语还在悲痛yù绝的看着,没想到那个少年却扑了过去。
轻语怎么舍得别人动用老人的东西,换句话说,现在的舍利就是她的刻字爷爷,她拼命催动身下雪鹫,可是雪鹫就是在空中盘旋,不肯落地。
能让雪鹫这样的只能是嘟嘟,轻语娇斥道:“嘟嘟……”
然而,异变突起,安静浮在空中的舍利子,在黑衫少年准备取走的瞬间,突然发动。玛尼堆六字真言再次亮起,少年被狠狠地甩了出去,漫天柔和的佛光从舍利子上散发出来,奔向了轻语,包裹着她离开雪鹫的背,飘向玛尼堆,平rì冰冷的岩石,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自动的打开一个门户,轻语被推向了玛尼堆的内部。
轻语怀里的嘟嘟好奇的眨巴着双眼,很是欢喜的看着周围浓郁的佛光,轻语发现了嘟嘟的异样,狠狠地拍了它一巴掌:“死嘟嘟,刚才是不是你在使坏,要是刻字爷爷的舍利被亵渎,我饶不了你!”
嘟嘟有恃无恐的扑腾着翅膀,在室内翻飞,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时候轻语才发现这是一个方圆数丈、高数丈的空间,室内正zhōngyāng处一个由佛光构建的刻字爷爷正在笑嘻嘻的看着她。
嘟嘟率先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