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似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充满了期待,却又异常平静。
仿佛秘室内的灯光突然亮了几分,风四一下子看清了黑棺之上身影的完整面貌,竟赫然就是自己的一张脸!
此时自己的这张脸正似笑非笑地对着自己,看不出任何波澜。但从这熟悉的眉目当中,风四还是觉出了一种默契,和穿越了无数岁月的等待。风四的心中一暖,仿佛坐在黑棺之上的就真的是自己一般。
黑棺之上的身影说完这一句话,便保持着半转身体的姿态,静静地看着风四。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似笑非笑变成了简单的微笑,而后微笑渐渐爬上整张面孔,于是一片纯净灿烂的笑容便在风四无比熟悉的这张脸上绽放开来。
这笑容如同初chūn娇阳般温暖,瞬间便穿透了风四的整个身体。
然而,这灿烂的笑容一经绽放,黑棺之上那道身影却突然融化开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化为一滩血水,而这些血水则一滴不剩地全部渗入到底下的黑棺之中!
这转变之快,让风四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他甚至还沉浸在那一张笑脸所带来的温暖当中。待到面前的身影已完全化为血水渗入黑棺之中时,风四才惊愕地猛一眨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身体里那种感应突然又强烈起来,却只猛烈地持续了几秒钟,便戛然停止了。并且在接下来的一刻钟之内,再无一丝反应!
“消失了?”风四喃喃道,此刻却已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自从进入秘室之后,眼前发生的一连串景象都太诡异,他已经麻木了,唯有呆呆地站立在当下,眼睛直直地盯着zhōngyāng的黑棺,再没有任何举动。
许久的安静之后,风四终于有了一丝清醒,清醒之后便径直朝面前的黑棺走去,到达黑棺一侧后,自然地伸手去揭那黑sè的棺盖。
黑sè棺盖轻易地便被推开,并无任何异样发生。风四再次靠近,伸首朝黑棺内部望去。
而一望之下,眼角立即一阵跳动。只见黑棺之内,赫然躺着一具皮肤如活人般红润的尸体,而尸体的面貌竟然与风四一模一样。虽然风四在揭开棺盖之前,对此已隐隐有了一些猜想,但当真的发现正有另一个自己躺在这神秘黑棺之中时,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狠狠抽动了几下。
风四屏住呼吸,仔细打量着棺内的尸体,存心想要在这张脸上发现一些不同之处,可许久之后,当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呼出时,却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竟然没有一丝的不同!
竟真的是另一个自己躺在这秘室当中,已不知多少年月。
“这怎么可能?”风四不信,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可之前,明明就是这处位置一直在召唤自己到来。如今,自己来了,召唤却消失了。而先前还有一张脸对自己说“你终于来了!”
就在风四几乎窒息的几个瞬间里,黑棺内的尸体原本鲜活的皮肤开始收缩干萎,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腐烂开来!
这一转变同样大出风四意料,但却已不再令他太过吃惊。
强忍着窒息一般的沉闷,风四艰难地将目光从尸体那张脸上挪开,开始检查黑棺内的其它空间。而首先进入他视野的就是一块形状怪异的漆黑令牌。只见这块令牌外形似两片三角板前后磊叠在一起,整体似飞雁展翅。
风四将令牌拿在手里仔细察看,见到上三角一面印着一条小鱼,小鱼姿态随意,似在zìyóu游戏一般,说不出的陶醉、惬意。竟赫然与风四在观想《龟鱼图》时识海里出现的那一条雀鱼极为相似!
是巧合?不可思议!
而接着往下,在下三角的一面,只简单印着两个古朴的小字,虽然风四认识的古体字不多,但从那繁多的线条以及明显的外形可以判断出,就是“飞鱼”两字。
“飞鱼?”风四低低地念出声,心里同时联想到沙漠之中,那一片名为“飞鱼”的古城废墟。
手里摩挲着黑sè的古怪令牌,风四的目光继续在黑棺内扫过,在尸体的平放身侧的一只手掌之下,一截仿若玉石的rǔ白sè物体正隐隐泛着微光。
风四小心地挪开已经腐烂的一只手掌,露出下面的一rǔ白sè物体,竟然是一截长条形的玉简,玉简的一端有一处手指宽的凹陷,就像被人用手在玉简上面硬生生挤压面成。
看着玉简一端这处凹陷,风四握着玉简的一根拇指不自觉地伸进去,朝凹陷内一按,突然间,一种尖锐的刺痛感觉自指尖传来,不等风四有所反应,那刺痛便已直达风四的识海当中!
识海当中立即“轰”的一声,犹如万马奔腾一般,疯狂乱响。风四痛苦地抱住头颅狂甩,同时yù要丢开手里的那根玉简,却绝望地发现,怎么也挣不月兑,因为按入那处凹陷的拇指与玉简竟如同联为一体般,不可分割。
风四痛苦地挣扎着,承受着,那种刺穿骨髓般的疼痛渐渐平息,而后,一幅幅画面便如cháo水般自风四的识海中狂涌而出!此时风四虽然依旧头疼yù裂,却已能勉强辨别这些突然出现的画面。
于是,渐渐地,一段千年前的历史在风四的识海中浮出水面。
蓝天白云之下,一片葱葱郁郁的草原之上,一名孩童正独自带着羊羔,或走或停,zìyóu自在地沿着一条小溪玩耍。小溪浅可见底,不时有一条一条的小鱼游过。
孩童正对着水面观看自己的倒影,这时一条顽皮的小鱼自孩童的倒影中游过,并大模大样地在孩童的注视之下慢慢远去。
小鱼已经远去,已然站立着张望的孩童,目光却渐渐疏离起来,仿佛意识已回到到遥远的过去。
许久,孩童都未曾挪动一下。
然而,在一旁自顾自吃草的羊羔却渐渐不耐烦起来,开始一声一声“咩咩”在叫唤起来,似在提醒孩童,该回家了。可孩童依旧站立不语,似没有听到一般。
天黑了,孩童的家人寻来,发现孩童痴痴地站立在溪边,任家人如何呼唤终是无动于衷。
孩童的家人吓坏了,以为孩童被某种yīn险的鬼魂附体。赶紧将孩童带回部族,请来族中诸位长者察看,最终都束手无策。只见孩童依然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最后,孩童的家人只能无奈地请来族中的巫医为孩童驱魔。那位装妆吓人年老巫医在见到孩童的样子之后,立即摆开阵势,施展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为孩童驱魔。
驱魔的过程进行得很顺利,但孩童的表情仍旧痴痴呆呆,显然驱魔并无任何效果。眼看着驱魔的仪式即将结束,孩童的家人越来越着急,不时地拿眼神苦苦哀求正手舞足蹈的巫医。
巫医也觉得若是驱魔无功定会有损自己的名声,于是突然一声狂吼,施法吐出一口蓝sè火焰朝孩童面上喷去!
这变化之突然,让孩童的家人不禁一声惊呼,“不要!”
却见巫医吐出的这一团蓝sè火焰,在即将粘到孩童面上之时,竟骤然停止在空中,就像被一面隐形的墙壁所阻挡一般,不再前进分毫。
孩童的家人神情一松,心想原来是巫医的把戏!却不知,这根本不是巫医的把戏!
正在场中施法的巫医此时正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蓝sè火焰,以及火焰之后孩童那一双突然怒视自己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怎样的一种眼神!
孩童黑黑的深深的眸子,仿佛无底深渊一般,正透着无尽的恐怖气息,以绝高的姿态冷酷地蔑视着面前的巫医。
在这种蔑视之下,巫医发觉自己所有招摇撞骗的手段都突然间烟消云散。他明白地认识到,如果自己敢再继续下去,哪怕只是一个瞬间,孩童的眼神便真的要杀死自己!
于是在蓝sè火焰骤然止步于孩童面前之时,巫医立即“大功告成”一般,所有动作突然中途停歇,收回,然后在众人的惊愕当中,匆匆地离开了,甚至没有与任何人交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