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不欢而散,一场践行宴,开头很震惊,过程有惊无险,结果让人下巴摔碎,一场践行宴突厥失去了大巫师和一个身经百战的勇士,可是他们却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因为白弘在走出毡帐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很冰冷的说道:“大隋的十万大军在边关等着,若是你们觉得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我换来十万大军的践踏的话,那么就请便,不过前提是——你们能够杀的了我。”
虽然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所以紫玉冠没有摔碎,可上面那清晰的刀痕也让白弘不可能再用它束发,太屈辱了。杨素这里却只带了一个玉冠,于是白弘就只能带上了杨素用的镶玉金冠,少了一份飘渺,多了一份贵气。
坐在马车中,白弘眯眼养神,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去和可汗说声,便说我们走了。”
“不等可汗率人来送?”
“率人来送?”白弘嘴角一弯,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率兵来送?”
“是。”听到白弘这么不满,杨素也不敢再去招惹他,刚想吩咐人去知会塔鲁克,却听到了车厢外清晰的通报声:“周王殿下,可汗有些私话想要对殿下说。”
杨素听了身体一震,回头看向白弘,白弘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子,讥讽的说道:“有私话?好一个有私话……”
“殿下,那您……”
“去,怎么不去!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孤王再不去不是显得孤王胆怯么?”白弘揭开身上盖着的丝被便要下车。
“殿下,那是不是要把剑给带上?”
“剑?带剑做什么,国公难道真的认为他们有那个胆子来杀孤王?假如他们年轻个二十岁,估计会这么做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自己的妻儿,有自己挂念的人或者物,他们要的是能够继续荣华富贵的生活下去,而不是朝不保夕的战争,至于塔鲁克——她不足为虑。”白弘不相信获得了所有记忆而且在jǐng戒状态下的自己还打不过这么一个妹纸。
披上皮裘,白弘轻巧的跳下车,风吹的很猛,他有些睁不开眼,不由得侧了侧身子。
“殿下请跟我来。”突厥侍卫在前带路,将白弘带到了一个毡帐前,不过并没有走进毡帐,因为某人正站在毡帐前,看到白弘来了,嘴巴抿了抿,说道:“前不久,我得了一匹马,是一匹千里良驹,而且很能负重,元霸他……应该用的上。”
“我代他谢谢你了,”白弘淡淡的说道,“这马有名字么?”
塔鲁克狠狠的点头,将即将涌出眼眶的液体给强忍了下来,说:“有,听他们说,因为这马浑身雪白,就脑门上有一撮红毛,远处看去就像雪地里一盏灯一样,所以叫做‘千里一盏灯’。”
白弘面sè微变:“这马,的确很适合元霸呢。”
“等一会……我就派人送过去,你,我有话要问你……你认识大巫师?”
“不认识,在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能和他用天音说话?而且,大巫师为什么会这么的激动?”
“天音么……这个,算是一个秘密吧,不能说,也不想说。”
塔鲁克面露不解,似乎想要继续追问下去,但看到白弘的表情,于是硬生生的压下了好奇心,问道:“你前面说,大巫师还没死,而是进入永恒生命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反正……很难解释,这么说吧,对于他来说,这不是生命的结束,只是转换……”看到塔鲁克面露不解,他眉头一皱,“不理解就算了……”
“那你还是比较了解大巫师的吧,那……葬礼?”
“葬礼?”白弘眉头一挑,仔细回忆起影像中天主教的葬礼,结果他发现,可行xìng都很低……,比如什么要牧师做祷告什么的,这就一个牧师,而且还死了,白弘他从哪里再找来一个牧师?还有什么圣血圣肉的,魔禁里说,圣血是红葡萄酒,圣肉是面包……
“看好了,这是棺材的样子,”白弘弯下腰,用手指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六边形,再在zhōngyāng靠上的地方画了一个十字,“棺材要做成这个样子,我是说看上去,从正面看上去,然后在这里一定要有一个十字,最好是烫金的,然后至于这里面嘛……白玫瑰,这个天气也没有……,反正棺材是这样的,然后把他面容整理好,最好换上一件新的衣服,不要胡袍,黑sè的天鹅绒比较好,不对,这里没有天鹅绒……算了算了,对了,你们然后要找一个空旷的地方,然后挖一个大坑,埋下去,再在上面立一块石碑,墓碑呢,是这个样子的……”
看到白弘嘟嘴叽叽咕咕的样子,塔鲁克心中更是酸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刚刚我让他们去大巫师住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然后他们拿过来了这个。”
此时白弘正皱着眉头回想起当时大巫师所说的名字,墓碑上最好还是刻上死者的名字吧,但他无论怎么音译,都只音译出了姓氏,名字他却无能为力,听到塔鲁克的话,他心中一动,也许大巫师的遗物中会留下什么讯息。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一定年代的皮包,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纸盒子,纸盒子上的文字依然看不清,但里面装着那一条条东西,白弘却很是熟悉。
“香烟……而且还是受cháo了的。”
再模了模,很快就从皮包里模出一小盒火柴,再模就模出了两本黑皮书,后一本上面的十字架让白弘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另外一本比较薄,白弘翻开之后,看到了已经有些褪sè的字,最旁边的那个应该是名字吧?
呃,连笔字……?
有没有搞错啊!
前面的那个是A?后面是……
白弘在雪地上写着字母,在辨别出最后一个字母后,他低头看向雪地。
AaronSmith?——这就是大巫师的名字了啊。
这似乎是一本rì记,不过白弘很明显是看不懂这些的,翻到了最后有字迹的那一页,上面的rì期是JUN,15,1984,看那一贯的字迹,那也就是说这位大巫师是在三十岁的时候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等等,他和自己穿越的不一样啊……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他的脸依旧是自己的,而白弘现在却已经有些淡忘他那张原本普通的脸,不过他们一个虽然都是穿越到过去,但是好歹白弘在语言上还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他却应该是非常苦逼的吧?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没有穿越到隋朝,因为假如是隋朝的话,以他的长相,估计是会被当做怪物的吧?
怀表里有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很是年轻,依稀能看到大巫师的影子,虽然是黑白的,但是一就能看出大巫师的头发是金sè的,而且很有可能是淡金sè的,指针早已停止了走动,白弘看了微微叹了一口气,放回了皮包里。
再剩下的就只有一支早已无法使用的钢笔,和一支——左轮手枪?!
白弘查看了一下弹巢,里面居然还有两发子弹……
也对,大巫师的宗教信仰不允许他自杀啊。
“你怎么了?”看到白弘兴奋的把玩着手枪,塔鲁克有些不解。
“没什么……”白弘干笑了几声,指了指雪地,“你看清楚了没有,这个,还有这个?”
“看清楚了,然后呢?”
白弘一愣:“然后……就没有了……”
这枪……该怎么弄呢?虽然说未经死者允许就拿走他的遗物很不道德,但是,就算是上帝给他这么一个迷途的羔羊指定了方向吧,用这把枪指定了方向。
看到白弘站起身不再言语,塔鲁克说道:“你跟我来。”说着她转身走进了毡帐。
看着落下的帐帘,白弘内心非常的复杂。
从前有个人,叫韩信,他很厉害,被称为“汉初三杰”,这个人很厉害,但是他却是非正常死亡,据说他是去赴宴的时候,走进殿门后,被埋伏的武士给抓住,然后咔擦掉的。未来有个人,叫薛怀义,他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前半生的运气很好,但他却也是非正常死亡,据说他是去赴宴的时候,走进殿门后被埋伏的武士乱棍打死的……
所以,害人之心可有可无,但防人之心绝不可无。
但终究白弘还是自信的掀开帘帐走了进去,踏进毡帐的同时,他背后的肌肉也紧绷了起来,不过在看到帐内的布置之后,他的防备却像天边的云彩一般,风一吹就不会再回来。
引入眼帘的是代表着血腥的红sè……不对,换个角度换个角度,是喜庆的红sè,而且是那种小登科时才会出现的漫天的红纱幔,脚下踩的是红sè的地毯,面前雕花大床外笼罩的也是红纱幔,在旁边一点的桌子上正点燃着鲜红的大红蜡烛,烛光摇曳,摇曳的白弘的眼睛都有些发酸。
这对蜡烛他之前倒也看过,不过只看过一次,那是在为兰烟赎身的那天晚上,不过那个时候这对蜡烛并没有点燃,只是孤零零的放在了一旁,后来有次他问过兰烟那是什么蜡烛,兰烟红着脸很是羞涩的告诉他,那是新婚时才会派上用处的蜡烛。
蜡烛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没有丝毫的烟味,上面似乎有烫金的图案,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是一对龙凤,还有那个硕大的“囍”字刺痛了白弘的眼睛。
蜡烛很是粗大,看样子就是燃烧个一夜都是没有问题的……通宵长明,龙凤对烛,红纱红缦,雕花大床……这是,新房的装饰啊。
他记得在塔鲁克登基之前,曾和他说过在仪式结束后要给他两个惊喜,送给元霸的那匹马是一个惊喜,这……同样也是一个惊喜。
“我听说你们隋人成亲的时候就是这种样子,不过好像还要喝什么酒对吧?”塔鲁克站在烛前,忽明忽暗的烛光将她优美的曲线掩映的淋漓尽致,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没有丝毫的忧愁。
“嗯,叫做合卺酒,是用一个葫芦劈成两半,用线连着柄,瓢是苦的,酒是甜的,代表夫妻之间要同甘共苦。”
“原本……是准备做婚房的呢,不过现在看上去,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嗯,没有这个必要了。”
塔鲁克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做工不怎么好的蓝绫香囊,抚模着香囊,幽幽地说道:“我听说,你们隋人那里,假如女孩送男孩香囊,就代表着女孩喜欢男孩对吧?现在,这个香囊,我送给你,我亲手做的。”
白弘接了过来,看着上面酷似萝卜的鱼,他苦笑了一下。
人家都说礼尚往来,可自己用什么还回去呢?
“我送你东西了,现在,轮到你送我了。”
你看,来了吧。
白弘眉头一拧,他原本身边就没有什么寓意深刻的东西,七星龙渊剑……勉强还有点寓意,可是要把这东西送出去,他实在是有些肉疼,于是眼睛一阵乱瞟,最后停留在了塔鲁克褐sè的头发上,伸手将别在塔鲁克腰间的金刀抽出,一刀割下了一绺头发,说道:“隋人不像你们,可以随意去发,他们觉得这是对父母的不孝,所以……唔,之前听过一个习俗,说是新婚夫妇各剪下一绺头发,绾在一起以表示同心,我实在没有什么能送的,这个头发就送给你了。”
这个习俗其实唐宋之后的,而且因为不合古礼,所以颇受责备,但是白弘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把这行为提前了近五百年。
塔鲁克愣愣的看着白弘手中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接过金刀,同样也割下一绺头发。
他们两人的发sè不同,在烛火下显得很是明显,白弘自认为自己的手脚灵活度应该比塔鲁克要强,于是动手将两绺头发绾成了一个结。
看到这个结,塔鲁克眼中水波微动,急忙扭过头,声音支离破碎几度哽咽的说不出话,但她还是硬撑着说道:“如此便好了……”
白弘叹了一口气,伸手想要去抚模她的头,但伸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语气冷漠的说道:“既然如此,可汗,此番我是来辞行的,您……留步就好了。”说罢他转过身,强忍住发酸的眼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毡帐。
毡帐中塔鲁克早已是满面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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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三更估计没有。
啊……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