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后走了,终于走了,在白弘陪着笑脸弯着腰准备像那些小说电视剧那样将她们一行送到大同城十里外时,他被拉上了车。
“母后?”白弘很无力的看着车中的独孤后以及萧霓裳,“这又怎么了?”
难不成独孤后心血来cháo还是准备将他给带回大兴?
“承儿,母后想着,还是将你带回大兴吧,你留在这里,母后实在是放不了心啊。”
“母后!”白弘笑着摇晃了一下独孤后的臂膀,“突厥是条白眼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咬一口,要是他们听说我不在大同带兵打过来怎么办,儿臣可不想做什么千古罪人啊。”
“就你嘴贫!”独孤后笑眯眯的点了点白弘的鼻子。
过了一会,独孤后又开口了:“承儿,你在这里实在受不到什么好的照顾,可是你又不愿意和母后回京,这样吧,让霓裳留在大同照顾你如何?”看到没有办法说服白弘,于是独孤后退了一步,提出了一个条件,她瞟了一眼一旁的萧霓裳,正襟危坐的小妮子小脸绷得紧紧的,白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还是不用了吧,大同这地方天气诡异的很,而且风沙也大,嗯,对人的皮肤不好。”
白弘说的很严肃,只可惜独孤后估计压根不明白饱经风霜的的后果,但看到儿子这幅样子,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算了,反正你父皇也说了,明年就加冠,加冠了之后,你就该和霓裳成亲了。”
“嗯嗯,儿臣明白。”白弘点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独孤后轻轻一笑,看看一旁的萧霓裳,再看看面前的儿子,心说这果然是一对璧人,说道:“差不多了,你下车回去吧。”
白弘巴不得独孤后能说这句话呢,不过他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挤出了几滴眼泪,弄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对独孤后说道:“儿臣不孝,未能在母后身边尽孝,望母后宽恕!”
原本这气氛就有些悲凉,白弘一哭,独孤后这个有些铁石心肠的女人也红了眼眶,将儿子搂进怀里,像他小时候一般轻轻的抚模着他的头发,喃喃道:“放心,母后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的。”
白弘哭哭啼啼的下了车,但并不代表戏就这么演完了,母子情深这种戏码怎么演也都是一个恶俗,既然恶俗了,那白弘也不介意恶俗到底,他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双肘、额头触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顺带便发出呜呜的哭声。
独孤后撩开车厢后的帘子,看到儿子这样跪在路zhōngyāng,心头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击中,眼眶红的更是厉害,但眼睛却和眼眶不搭,流露出来的是丝丝的杀意。
这杀意当然不是对着白弘的,而是对着现在还在庶人村生活的杨勇。
杨勇现在有些明白章仇太翼为什么要让他住在庶人村了,学杨坚是最表面的原因,而深层的原因,恐怕还是告诫自己假如太子之位当真被废,自己就真的要永远住在这个庶人村,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庶人”了,再深一层的原因,估计就是将自己可能被废为庶人的事,提前化作现实展示给杨坚看,给满朝的文武百官看,以博得朝野的同情,达到哀兵必胜的功效。
虽然说这种阿Qjīng神很不错,但杨勇终究是杨勇,自幼锦衣玉食的他自然还是会有一些不满意的,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他就不由得会想到一些事情。
比如说,当年杨坚篡权的事情。
假如当年杨坚篡权没能成功,那六兄弟人头落地的,第一个就是他这个长子,但如今获得了天下,却又不让他来继承皇位,还要他像百姓一样每天过着这种粗茶淡饭的rì子,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当初他作为太子,协助杨坚处理朝政,誉满朝野,起初杨坚还是很满意他这个长子的,认为他争气,敢当重任,可是最后呢,杨坚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紧张,给他的夸奖和笑容也越来越少,他似乎做的太好了,好的招忌了,于是他想着既然不能太好,那么就效仿信陵君吧,酒sè自污,可这样一来杨坚却又觉得他太差了,不仅是杨坚觉得他差,连独孤后也觉得他差,父母对他的厌恶那是越来越多了……可自己能怎么办?好得不行,坏的更不行!
果然,储君实在是一个烫手的玩意。
但是!他面sè一凛,就算这是一个烫手的玩意,也只能属于他,老二也好,老六也好,谁都不能坐上储君这个位子!
等到父皇百年之后,那个盘着金龙的皇位,也只可能属于自己!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庶人村的存在似乎只将老六给诅咒的病倒了,可是老二依旧生龙活虎得很,父皇见到他也是不停的称赞他孝顺,说是什么拳法让父皇他身体好了许多,还说杨昭聪明伶俐。很有他小时候的风范。
不过就是一个丑女圭女圭罢了!那有什么聪明伶俐啊。
杨勇心情激动,他猛地坐了起来,下了榻,推开红木的房门,在房外慢慢的踱起步,随后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也不知道老六在大同怎么样了?
有没有死?
母后什么时候回来呢?
杨勇的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前几天杨坚和杨广会面时的情景,他们两个父子情深,而自己这个嫡长子却像是一个外人一般!
不行,老二也不能留!
当年父皇登上皇位后就将宇文氏诸王屠尽,自己是不是也该把那几个碍事的弟弟给杀了?
杨勇眼中杀机顿现,拳头也攥得紧紧的。
不远处,章仇太翼两腿结双盘,五心向天,就地坐下,似乎根本不管缓缓飘散下的大雪,也不管身边的雪被他的体温融化,雪水弄湿了他的衣衫,既没有仗剑披发踏罡步斗,也没有念念有词祷天咒地,只是这样沉默的坐着,一动不动,好像他只不过是这院子中的一块大石头罢了。
但是他的心却完全没有像外表这样的安静,他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梁柱,但他看到的却不是梁柱,而是前不久他卜卦出的结果。
他拗不过杨勇的要求,于是拿着铜钱用某人的生辰八字卜了一卦,结果让他大惊失sè之余,怀疑起了自己的水平,但后面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得出了和最早一样的结果。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是大白天见鬼了不成?
无论是怎么算,颠来覆去的算,结果只有一个。
周王杨承,已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