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的会议(中)
可转念一想,洪局长认为,凭张子良的背景,收拾收拾那两位很不老实的副职、理一理与县里的关系,这应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大不了,自己再多支持他一点儿,多照顾他一点儿,多担待着一点儿,不就行了。
万万没想不到,张子良竟然只是个银样儿蜡枪头,还没等自己的支持和关照真正的到位,他那一边,只不过是才草草地舞了那么两下,就败下阵来,跑了回去,搞得自己现在十分的被动。
……
看着魏局长大发怒火,接下来的时间里,洪局长就不敢再分辨半句了,彻底端正了态度,转换了角sè,一个劲检讨、道歉,直到倪主任有事儿敲门进来才终于暂时是得以解月兑。
回到启东后,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心虚。
魏局长会如何看待此次选点不当以及张子良铩羽而归这两件事儿的xìng质?会不会借机将自己拿下?这世上的事儿,就怕琢磨,越想就越觉着可能,越琢磨,就越觉着完全就有可能是这么回子事儿。
哎,人家是省局的一把手,想骂,就让他骂上两句,骂一骂,又死不了人!跟魏局长,自己还瞎分辨个什么劲儿呢?自己也是多年当一把手的人,自己的的意见,什么时候又愿意别人动不动就跳出来分辨的?
看来,自己在局长这个位置上,多年来养成的自说自话的习惯,有时候,就是想收也不是那么一下就能收得住的。这一次,一旦处理不好,恐怕就会惹下天大的后患!能不能保得住局长这个位置,现在愈发显得飘渺起来。
唯一的对策,就只能是赶快补救。
当即,他涎着脸找到了倪主任,狠狠送了他一大笔钱。又通过倪主任私下里找过魏局长几次,一开始,两人见面时的气氛十分的不好,魏局长动不动就训他,渐渐跑得次数多了,情况就有了改变。
这次会议前,他特意提早上来了几天,瞅准空又去了一趟魏局长家。送上了自己专程给魏局长准备的一份chūn节大礼,那是四支新鲜熊掌和一张银行卡。
到今天晚餐时,魏局长对他的态度明显变了,主动与他握手寒暄,有说有笑让他感到好不轻松自在。自然的,上面舒服了,下面感觉也就舒服了。
一场危机眼开着就这样化解了,洪局长颇有点儿侥幸过关的感慨。现在,有一个人,他就可以腾出手来重点关照关照了,那个人,就是范毅。
……
当初张子良下派时,洪局长一度还打算,张子良他爹是省委组织部的领导,这一次大可借着张子良攀上这根高枝。现在看来,高枝是攀不上了,险些还让自己跌了一跟头。得,以后你当你的省领导,我就稳稳当当坐稳自己现在这个位置就成。
自从范毅下来接手后,从内心里讲,洪局长本来是十分希望范毅能够尽快进入角sè,最终坚持下去、顺利完成省局安排的下派锻炼任务的。
只要不再生出什么枝节,哪怕自己出点血本,多支持范毅一点儿,多支持宝因县局一点儿,顺顺当当把下派任务完成,也好进一步让魏局长明白,张子良的败走麦城,根本不是“敌人”有多强大,而是他自己有多无能!
他张子良干不下去,那是他狗rì的自己本身有问题,跟什么工作环境的好坏?班子的强弱?统统没有多大关系,最主要的是,跟自己当初选择了宝因县局做为试点单位,没有一点儿负面的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讲,范毅干得好与不好,就关系到了自己的抉择水平和面子问题。
在同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倒下去了,自己还可以说跟自己没关系。换了一个人,如果再倒下去了,这恐怕……
好好干,我支持你!一度,洪局长就想当面这样对范毅说。
可是,与倪主任接触多了,听倪主任谈过范毅几次,话里话外透着这么一层意思:范毅与之前倒下去的范局长颇有些瓜葛,而这,又是当今的魏局长所极端厌恶的,所以,最好是与范毅保持着些距离,以免引火烧身。
倪主任这样说,当然是不愿意范毅在宝因县能干出什么大名堂,否则,是不是就从反面来证明,自己当初指责范毅能力不强的论调是有失偏颇了呢?
倪主任这样的忠告,对洪局长而言,当然要想,这究竟是魏局长的意思,还是倪主任自己的意思?洪局长不得而知。但至少,它是出自魏局长身边的红人、对自己颇有些帮助的倪主任之口,这对于急于想撇清自己与范局长关系的洪局长而言,就显得十分的敏感了。
面子问题固然是个大问题,可要是摆在位子面前,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然,对倪主任所谈之言,洪局长隐隐地还有一个疑问。
省局的魏局长当然是不可能不知道范毅的背景的,那么,范毅的此次下派,就颇有些令人费思量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信号呢?是魏局长准备全面停止对范氏成员绞杀的一个积极信号呢?还是魏局长也想借刀杀人,让自己来处理掉范毅?
在情况未明之前,洪局长决定暂时先保持观望,并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决不能单独听范毅的汇报、决不单独与他接触。
至于下一步,对范毅如何管理?
权衡再三,洪局长决定,一动不如一静。对范毅,既不支持、也暂不打压,干脆就来个无为而治吧。
……
无聊的预备会结束后,范毅回到房间,已经快十点半了。
正准备洗澡睡觉,“叮咚”、“叮咚”,有人在急促地摁着门铃。
“来啦。”范毅应一了声,一开门,邓家辉一身酒气地撞了进来,进屋后就直接直挺挺地躺倒在标间的另一张床上,大叫说:“范局长,今天我就不走了,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哎!头晕、头晕。”
范毅忙去卫生间为他准备热毛巾,等他拿着特意用热水冲得热气腾腾的毛巾走出来时,却发现邓家辉早已起身,正在撕扯着一包宾馆提供的方便面。
见范毅过来,邓家辉说:“哎,说是吃烧烤,吃了一晚上,酒没少喝,可肚子还是空的。”
范毅将毛巾扔给他说:“你就撮吧。”
擦了脸、喝了一瓶矿泉水,邓家辉吃着方便面,连说:“好吃、过瘾!”范毅唯有苦笑。
吃过面,邓家辉擦擦嘴,伸手就去掏烟,范毅制止说:“哎,你别在我房间里抽烟。”说着递给他一杯新泡好的茶水。
邓家辉收回掏烟的手,端了茶杯,说:“今晚你不去,可惜了,都是一帮哥们儿,跟你一样,也是各个县的县局长,大家原本都想和你认识认识的。你又不去。”
范毅叹口气说:“唉,他们八字好,不用开这劳什子的鬼预备会!”
两人边看电视边闲聊着,范毅忽然又想起了下午李局长问自己的问题,不知道邓家辉知不知道?于是试探着问说:“家辉,倪主任‘那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邓家辉一听,立马来了jīng神,一挺身从床上坐起,盘腿坐在床上说:“说起那事儿,哎,我cāo。”眼里闪烁着一片羡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