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略显兴奋的叫声把我惊醒了。再看四周,黑气已经消散不见了。张乐乐的魂魄也归位了。我就像被抽空了所有能量一般,软绵绵的,两条腿支撑着身体,仅此而已。
手术室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那些都是张乐乐的亲人吧,个个神sè紧张,还有在那里抹泪的妇女。看那些人的衣服和举止,便知道他们非富即贵。没想到张乐乐家里这么有势力,原本对她的那点好印象就变味了。
我沿着楼道溜达着往外走,迎面赶过来两个行sè匆匆的人。一个西装革履,jīng神干练,大概有五十岁左右;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sè劲装,脸sè很红润,满头白发,看不出年龄。他们应该也是张乐乐的亲人了,今晚上只有张乐乐这一台临时手术。手术区的人都应该跟她有关系。
这黑衣怎么那么熟悉?跟他俩错身而过的时候,我看到那黑衣的衣袖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螭龙。螭龙也就是没有角的龙,相传是龙生九子之一。那金线绣出来的螭龙,相当扎眼,可算是整套衣服唯一的装饰。
就跟那晚狠揍姚瑶的那三个人身上的差不多,不过他们身上的图案是用银线绣上去的,晚上泛着银光,更清楚一些。
恐怕这是一个什么组织了,金线和银线的区别,显示的是等级的差异。不知道这个等级分明的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跟死人有关。
奇怪的是,我眼看着那个白头发的从我身边走过去,他好像都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按道理他应该比那三个黑衣人还要厉害才对。我不想多事,带着疑问赶紧出了医院,回到家里。
这么一折腾,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陆佳睡得很熟,我躺在她的身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没多久,我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睁不开的感觉。慢慢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这两天去哪了?”陆佳把我摇醒。
我不能跟她说,我想要把那身皮囊给毁了。只能编瞎话说,在学校转悠,看见张乐乐被送上救护车,就跟着去了趟市人民医院。
后面的故事我都一板一眼的讲给她听。讲到我带着满腔的怨气去撕扯那团黑气的时候,我才想起,那会儿我身上似乎闪耀着一层金光。难道我真的不是一般人?这让我联想起了小时候nǎinǎi给我讲的那些玄而又玄的关于我的故事。如果那些都是征兆的话,我又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见我在那里沉思,陆佳说她要起床买早点。我点点头,去吧。反正这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梦。
等她梳洗打扮好了,下了楼,我便从卧室的窗户往下看。看着陆佳沿小路走向小区门口。
突然一辆丰田商务车急停在陆佳的身边,侧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把她给拉上了车。我眼看着那辆商务车开出了小区,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心里一紧,随即又释然了,一场梦而已。在这种噩梦里,谁也不会有愉悦的体验。我便试着从陆佳的梦境中醒过来。试了几次,却没有办法摆月兑那个场景。清晨的太阳照进卧室里,床上的被子还胡乱堆在那里,而陆佳已经不在了。
我真着急了,回想着刚才丰田商务车的车牌。却发现,记忆里的东西很模糊,我连一个数字都记不起来。
我伸手去开门,那只手又穿门而过。
一个激灵我醒了过来。陆佳还睡在我的身边,刚才是我做了一个梦。
可是,我自从魂魄离开身体以后就从来没有睡过觉啊。怎么今晚上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还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难道晚上在手术室真的能耗费我的能量?可是一个鬼魂有什么能量呢。但是我真真切切的睡觉了,原本以为是我进到了陆佳的梦里,结果却是我梦到了陆佳。
又是一个晴天,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都照进卧室了。今天是周末,陆佳不用上班,到现在还没有醒。看她眼球活动,还在做梦呢。
等屋子里的挂钟指到八点的时候,陆佳醒了过来。我看着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下楼。应该是去买下个周用得着的东西。她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当文员,平时就是打打字,复印一下文件,或者是帮助大牌律师整理材料。周末她也有自己的副业,晚上给小学生做家教。
我透过陆佳拉开的窗帘往下看。早上的小区熙熙攘攘的,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已经回家了,几个小孩子在小路上追逐嬉戏。
没多久,陆佳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这个场景是那么熟悉,但是接着更熟悉的出现了。一辆银白sè的丰田商务车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还没来得及惊奇,它已经停在了陆佳的身边。
原来我做的梦是真的,只不过是我预见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陆佳!”我喊着陆佳的名字从窗户冲出去。可是已经晚了,商务车已经一溜烟出了小区,没影了。
这次我看清了,商务车根本就没有车牌。
我狂奔到小区门口。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在这个周末的早上,我把陆佳丢了。
一整天我都在烟台的大街小巷乱窜。我知道这样跑来跑去是找不到陆佳的,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自己闲不下来,好不那么难受。可能很多孤魂野鬼就跟我现在的状态一样,他们也是在一个城市有着放不下的执着,才在那里游荡。
我从南大街走到大海阳路,继续往南走,看到机场路的牌子才停下来。折过身子再往北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走到了三站。前面就是新修的火车站。当初网上吐槽的很多,说这玩意像棺材,也有说像姨妈巾的。但是作为一个本土人,只有为它叫好的义务。现在我连看上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火车站前广场上,有到站的,有出站的,也有坐在地上等车的。形形sèsè的人,却没有一个是陆佳的面孔。
她被谁给绑架了?
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我知道,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的存在了。至少我见过的就有四个。那么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或者想让我干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虽然我很愤怒,却不再那么担心了。他们肯定会找我的,而且在我没有做出答复之前他们不会把陆佳怎么样。
就在我站在火车站广场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经意间低头发现脚底下多了几根红线。那几根红线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着,倒是像一个几何图形。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我试着踢了一下其中的一根),结果就跟触了电一样,浑身一阵酥麻。
我着道了。
放眼望去,四周里还是川流不息的人群。都是行sè匆匆,没有人注意到我。
“跟着那条线走。”
我突然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我知道找不到那个跟我说话的家伙,便低头看脚下的红线。
就看见一根红线被一股力道扯出一个箭头。我向前走一步,那个箭头就继续往前移一步。就这样一步一动,我被带到了火车站的一头。那地方是火车出去的口子。烟台火车站只有往西开的火车,东边就是大海了。如果一列火车没有刹车的话,一分钟就能冲进大海。
也就是火车站西边,跟汽车站交接的地方。那个地方离大路有些远了,夏天里长了很多高高的杂草。新火车站有些收尾的工程都搁置在那里。也没有人去,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到了这里,那个箭头就消失了。几根红线交错成一个星形。我又遇到捉鬼的了。难道烟台真的在开驱鬼行的学术会议?
“明明有太阳,你一个孤魂野鬼怎么会到处乱窜?”
循着声音望去,我终于看见了一个jīng瘦的中年男子。穿着跟普通人没有区别,看他身上背着的包袱,像是刚下火车的农民工。整个身体都感觉是萎顿的,除了那双能摄人心魄的眼睛。
“谁说孤魂野鬼不能到处乱窜了。”我本来心里就烦躁,现在却被一个农民工给制得动弹不得,当然会恼火。
“好,那我就收了你!”
也不知道那个瘦老头从哪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朝我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