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时候陡得多。到底是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等到了山脚的柳口集已经快到亥时了。
柳口集顶多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前面是昆嵛山,后面是白洋河,倒是依山傍水了,可交通太差,所以就缺乏交流。我们模黑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发现一家客栈。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敲开一家大户人家的门。
钱这东西真不是东西,又真是好东西。在白云观我们不敢拿出来,现在拿出五十两银子,那开门的老汉就两眼放光。这些钱不说能把这个村子买下来,也差不许多了。柳家集的人家大都姓柳,老头叫柳淮chūn,家里也算是个小地主了,有两户佃户,晚上睡在他们家的厢房。老两口有一双儿女,女儿嫁到临县,儿子上京赶考去了。一去三年,偶有家书回来,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这些都是在跟老头儿闲扯的时候听来的。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寂寞,更容易话多。家中佃户的老婆给张罗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吃着家乡的饭,还是觉得有些亲近的。柳淮chūn和他老伴跑到厢房对付一晚,我们八个人住三间正屋。晚上跟三个人一起挤一间大炕,闷热不说,蚊子还咬,最主要的是铺盖的味道,虽然累了一天,但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我还是决定出去凉快一下,透透气。
院子挺大,我走到一间柴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有些声音,开始我以为又是幻听,特意仔细听听,果然是有声音的。像是老鼠在挠木头,但动静未免有些大了。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一声申吟。那声音明显就是人发出来的。柴房里怎么会有人?
我现在胆子比较大了,点着火折子,就要推开柴房的门。结果柴房推到一半就卡住了,一条铁链子把门给锁住了。里面的人看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也是吓了一跳,居然“哇”的叫了一声。
我也接着被吓了一跳,别让人听见了。过了好几分钟,院子里也没什么动静,我才对着门缝小声问了一句:“里面有人么?”
顿了几秒,才有一阵尖笑传出来。这笑声,让我大热天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是有鬼啊。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害怕了,但是想想,厉鬼我都不怕,一个人我怕她做什么。
拿出徐夫人匕,对着铜锁一刀削下去。“咔嚓”一声脆响,锁被打开了,不过估计大部分人都听见了。管他呢,反正我是睡意全无,还不如找点刺激的事情,打发时间。
柴房里一片混乱,我差点就被地上的树墩绊倒。而且灰尘到处都是,呛得我嗓子难受。好生护着火折子我往里走几步,在墙角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不用看也知道是女的,因为我听见她的笑声了。
听见我的脚步,那个女子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这是个疯子么?盯着我的眼神都不聚焦的。但是你让她盯上一阵,就会觉得发毛。
“你怎么被锁在这里?”我看到她的脚动了一下,一根铁链从她的裤子下面露出来。
当然,我也是问了个白痴问题,或者说我问她问题这个举动就很白痴。
“相公,相公,你回来了……相公……呵呵……”那个女子居然对我说话了,上来就叫我相公。
难道这个女人是柳淮chūn的儿媳妇?她嘴里的相公或许就是那个出门赶考的柳城。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柴房里闯进两个人来。
一阵气流终于将我手中的火折子给吹灭了。所以我看不清楚进来的是谁,但是凭这么长时间的经验,知道来者不善。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感觉一阵风从我头顶吹下来。离我的眼睛那么近,我怎么能看不清楚,那是一柄三叉?头。若不是我退得及时,估计现在头顶上就多了三个洞。
“你们是谁?”我模黑问了一句。对方并没有回答,还是一个人举着?头对我攻击,另一个从旁策应,防止我逃跑。
从他们的动作上能看出来,就是一般的村夫莽汉,靠蛮力趁我不备害我有些狼狈。等我回过神来,对付他们两个还是小菜一碟。十有仈jiǔ是柳淮chūn家里的两个佃户了。
我摆好架势,准备来个“空手入白刃”。却没想到,没留神,脖子被一双手给卡住了。一个略显僵硬的身体贴在我的后背上。
“相公,相公,你可回来了……”
还是那个疯女人把我当成她男人。我赶紧往后退一步,想把她甩开。可一着急,脚下拌蒜,仰面倒在地上,把疯女人压在身下。
不过这也正好躲过了挥来的一?头。被两个农夫加一个疯婆娘欺负,让我非常恼火,也就起了杀心。
伸手抓住?头,我顺势猛地往地上一带。那个佃户应该没有想到我会抓到?头,所以身子一个趔趄就差点扑在我的身上。他条件反shè的想挺起身子,而我另一只手拿着徐夫人匕对着他的脖子一挥,将他的动脉连同气管食管一同划开。
这一招我可是练过的,加上我有一些解剖学的知识,所以用起来还挺顺手。一股温热的鲜血喷到我的手上,脸上。那个被我割开脖子的佃户跪在我身前,双手徒劳的捂着器官的破洞。他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有气体从气管喷出来的呼呼声。
解决了一个,另一个就懵了,他肯定没想到我说杀人就杀人,连眼睛都不眨的。想要退出柴房逃跑,却被无尘逮个正着。天风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站在旁边。
“这里面有个疯婆娘,我得出去洗洗,身上都是血,腥死了。”
那个疯女人已经被我一肘子打晕了。
“哎呀,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柳淮chūn已经穿衣出来了,看着躺在院子里佃户的尸体,大呼倒霉。
他倒是没让我杀人偿命,而是担心官府问下来,他没法交代。我们想走的话,他肯定拦不住。
“你不用慌张,若你没犯法,官府拿你也没办法。”邢武阳走到柳淮chūn身边说,“你要见官,我就是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柳淮chūn抬起头来反问,“不是他把我家里的佃户杀了么?怎么又问我怎么回事了?”
“你小老头儿不要不老实,问你话你就如实回答,省得我们用刑。”天风在一旁聒噪,“就算是登州知府来了,在我们邢大人面前他也得下跪。”
“说,这个疯女人是谁?”
“大人啊,这疯女人是我家儿媳妇。”见老头儿不说话,柳淮chūn的老伴突然跪在地上说道。
“你!”柳淮chūn突然怒视自己的老婆子,抬起头来想打,但是想想又作罢,低头叹了一口气。
“你的儿媳妇是怎么疯的?疯了多久了?”邢武阳问。
“大人,这说来话长!”
“讲,现在离天亮还有至少一个时辰,我们有的是时间。”
原来,柳城的这个疯老婆之所以会疯,跟我们白曰里去的那个白云观还有点关系。
故事说起来,就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柳淮chūn的儿子柳城并不是去赶考,而是去白云观出家当道士了。三年前的一个下午,这个柳城带着佃户赶着马车到县里卖粮食。在县里,粮食卖得并不顺利,然后就决定住一晚上,第二天把粮食全卖了再回家。赶着辆大车粮食来来回回的,骡子也给累趴下了。
投宿一家客栈,晚上吃饭的时候,碰上一个道士前来化缘。白云观就在左近,道士见多了。看这身打扮,不是观里的道士,不知道从哪里修行过来的。
柳城为人心善,就让道士过来跟他们三个一同吃喝。饭罢,道士说无以为报,就给他算上一卦。结果这一卦算出来,却是非常的凶险。两个佃户后来说,当时那个道士的脸也白了,嘴里念叨着,“算出来要折寿的。”
光算就要折寿,那得是多深的天机啊。
道士怕柳城不信,先将他算出来的柳城家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待柳城深信不疑之后,便带着他单独到僻静处详述一番。佃户回来说,少爷跟道士出去约半个时辰,回来之后神情有些恍惚,好像是难以抉择一般。问他什么也不回答。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柳城去找那道士,却发现那道士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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