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鲲幼儿时期失去父亲,小学又失去了哥哥,刘萍实在是不忍心让他知道,他即将失去母亲。
刘萍的心思很简单,方鲲正在高三关键时刻,不能影响方鲲的学习,方鲲晚一天知道都是好的。
方鲲回到家中,脑中不时闪现母亲憔悴的面容,他觉得自己应该对母亲的病情多加了解。他从脑海中找到了努力搜索老道给他留下的知识。终于让他找到了伤寒杂病论中有关肝病的论述“问曰:东方肝脉,其形何似?师曰:肝者木也,名厥yīn,其脉微弦濡弱而长,是肝脉;肝病自得濡弱者,愈也;假令得纯弦脉者,死。何以知之?以其脉如弦直,此是肝脏伤,故知死也。”
方鲲读到这里,心里非常惊恐,他给刘萍号脉,刘萍的脉象呈现为弦脉,脉象其直如弦,按照伤寒杂病论所言,刘萍脏腑受伤,为不治之症。
方鲲完全没有心思温习功课,他开始安慰自己“是不是因为以前医疗条件落后,没有形成完整的医疗体系,所以肝病为不治之症。舅舅都说了母亲得的是肝炎,能够治好,那么母亲的病情应该不是非常严重。”
“可是伤寒杂病论被奉为医学经典之一,应该也是正确的才对。”方鲲心里暗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是母亲在骗自己?可是她为什么骗自己呢?”想着想着,方鲲的眉毛都皱成了八字形状,心里也越来越是不安。
方鲲想再去医院看看刘萍,可是他害怕看到刘萍责怪的眼神,在家里踌躇良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方鲲告诫自己:母亲需要休息,而且如果冒昧问起,母亲若是和舅舅一套说辞,自己能够做什么呢?很明显,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方鲲不想忤逆刘萍的意志,第二天照常去了学校。只是他的两眼布满了血丝,自从学习道法后,方鲲再也没有失眠过,而今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原因,就是方鲲正在担心母亲的病情,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方鲲满脑子装的都是母亲的病情,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什么,他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很快班主任钱华就发现他的异常表现。作为燕京大学的种子选手,钱华对方鲲寄予了太多的厚望。
课后,方鲲立即被钱华叫到了办公室,两人之间有了第一次面谈。
钱华语重心长的向方鲲询问道;“方鲲,你今天怎么搞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方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钱华继续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今天上课我看你一点都不在状态啊?”
看到钱华关爱的眼神,方鲲决定据实向钱华说明。“钱老师,我母亲生病住院了,看起来病情非常严重,我非常担心她。”
“哦……这样啊!但是这不能成为你上课走神的理由。现在是高三,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你可得牢牢把握,否则会遗憾终生的。”钱华开始对方鲲进行说教。
方鲲心理有些不喜,“怎么钱老师丝毫不关心母亲的病情,就知道让自己学习。算了!钱老师是不可能理解自己和母亲之间的感情的,和她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知道了,钱老师!往后我会注意的。”方鲲对着钱华说道。
钱华听到方鲲这样说,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殊不知她在方鲲心目中的地位,又下降了些许,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老师,没有人会喜欢。
虽然口头是答应了,但是方鲲却无法做到集中注意力。方鲲思绪不知不觉,又飘到了刘萍的身上。想着想着,方鲲思想又转到了道法上面,“要是自己的道法修为达到炼气化神阶段就好了,这样就能准确判断出母亲的病情了。”
炼气化神,又称大周天功,这一阶段促使全身经脉打开,除了先前在炼气入体时贯通的任督二脉外,还必须贯通奇经八脉中的其他六条经脉,使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相辅相成,将天地之气和人身自然之气进一步结合,形成一个周天大循环,以体内之气滋养元神,形成自己的元神。
方鲲觉得自己当务之急不是学习,反而是母亲的病情。
方鲲一门心思全部都扑到道法和传统中医药理论知识的学习上面,为了练功,他经常也不归宿,为了查询相关资料,他经常逃课。很快,他从老师眼中的先进典型变成坏学生的代表。
钱华看到方鲲的转变也非常着急,方鲲成绩下滑的非常厉害,从年级第一逐渐下滑到班级第一,从班级第一又下滑到班级十名开外,钱华急得和小猫爪子挠心似的,方鲲要是燕京大学没辙了,估计班上再也没人有能够考上了,那么她的奖金、声望都会大受影响。钱华又找了方鲲约谈了几次,最后一次非常严厉。方鲲依然我行我素,钱华还试图联系刘萍,但都被方鲲破坏掉了。没有人知道方鲲想干什么?大家只是隐约听说方鲲的母亲生病了。
方鲲做的一切都是瞒着刘萍悄悄的进行,他和以前一样,每周二和周末过来医院看望刘萍,每次都会给刘萍号脉,看到母亲越发消瘦的身形和rì益凌乱的脉象,方鲲的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母亲,忍受病痛之苦!
伴随着道法和医术修为的jīng进,方鲲已经非常肯定,母亲患上了肝癌,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母亲的寿命最多只有半年了。
方鲲越发的焦急,他拼命的练功,彻夜的研习医术,他想给刘萍制定一套治疗方案。不过,为了不让刘萍担心,方鲲在刘萍面前装的和没事人一样。这娘俩做的一切,非常相像,都在互相隐瞒。
可惜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方鲲逃学的事情,通过村里的同学,传入了舅舅的耳中,刘大壮在和刘萍聊天时,无意中说漏嘴了,最终还是让刘萍知道了,刘萍当场的被气的吐了几口鲜血。刘大壮被吓坏了,赶紧喊来了医生,医生给刘萍清理后,为她插上了呼吸机,待到刘萍情绪稳定后,一把把刘大壮拎拽到走廊尽头,开始狠狠的数落起来“怎么照顾病人的啊!不是说过吗?病人情绪不能激动,你是怎么搞的?”说的唾沫芯子喷了刘大壮一脸,刘大壮只能羞愧的任凭数落。
刘大壮也非常自责,他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耳光。“让你嘴贱!让你嘴贱!”,看到刘萍的样子,刘大壮也顾不得被方鲲责怪,赶紧通知方鲲,让他赶来医院。
方鲲得知消息后,立马赶到医院,看到刘萍面sè如纸,他一把跪在床前,磕头认错,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很快脑门上就是一片血迹。
刘萍又是生气,又是心痛。指着方鲲颤巍巍的说道;“孽子,还不过来!说,怎么回事?”
方鲲两腿跪地,捱到了床前。方鲲一般抓住刘萍枯槁的大手,看着上面只剩下皮包骨头了,青筋爆出一道一道,方鲲眼泪扑簌扑簌的就落了下来。他哽咽的说道;“妈,我都知道了,你得了肝癌!你瞒的我好苦啊。”
刘萍瞬间眼睛转向了刘大壮。刘大壮赶紧摆摆手说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方鲲感觉到刘萍的疑惑,赶紧续道。
“妈,此事和舅舅无关,是我自己诊断出来的。我最近逃学、成绩下滑的原因都在于此,我最近在努力学习医术,至于我为什么会医术,以后会告诉你的。请您不要生气!您这病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妈!我已经失去父亲和哥哥了,我再也不能失去您了。成绩下滑了,以后我能够补回来,可是我就您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了啊!您要是不在了,我也没法活了呀。妈!妈!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找到方法把你的病治好!儿子从来没有让你失望过。这一次也不会让你失望。”
听到这里,刘萍眼角开始溢出浑浊的泪水。
她想伸手默默方鲲的额头,可惜够了几次都没有够着。方鲲主动把额头伸向了母亲。
“原来儿子都是为了自己,自己错怪他了!可是连医院都没有办法的病,儿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他知道了也好,免得以后自己离开人世间,他一时间情感上不能接受”刘萍心里也非常悲痛。
“起来……起来……”沙哑的声音传来。
方鲲连忙起身。他的手还紧紧的握着刘萍的手。
“妈,您不要说话,您要好好休息。您也不要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成绩固然重要,但是却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已经决定了,过一段时间,我要去山里为您采些一些野生中草药。”
话说到这份上了,刘萍除了寻死,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可是若是自己寻死了,方鲲接受不了,跟着自己去了,那自己真的成了老方家的罪人了。”刘萍不得不放弃这一诱人的念头。
方鲲开始尝试着为母亲调理身体,他开始运用自己学到的知识,熬制中药。天下间也只有刘萍敢喝方鲲熬制的中药。
“儿子是不会害自己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早死几rì,也好过等死强!只是放心不下儿子。”刘萍心里对自己说道。
不知道是心情愉悦的缘故,还是方鲲调制的汤汁起到了效果,刘萍感觉自己身子轻松了许多。
刘萍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回家休养。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她幸苦攒下的钱都已经基本花光。再要是住下去,医药费就没有着落了。
方鲲本来不同意,不过后来,看到刘萍服用自己调制的汤汁后,病情十分稳定,在刘萍的一再坚持下,他最终同意为刘萍办理了出院手续,医院也只得遵从病人的意愿,让刘萍出院了。
一家人在医生悲悯的眼神中离开了医院。估计在他们心中,又是一家缴不起医疗费,回家等死的可怜人吧。他们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