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不堪的地面上随地堆放着各种垃圾,废弃的建筑材料、用完的针药玻璃瓶、破旧到就算垃圾收购站都不会看一眼纸盒子,这一切都让地下一层显得杂乱肮脏。
更让李默皱眉的是,一股浓重的、劣质的、明显过期的刺鼻药水味道弥漫整个空间,刺激的他的鼻子一阵发痒,看了看毫无所觉的贾松和不知还有没有五感的贾中国,李默只能在心里无奈叹息,看来什么事都有利有弊,越发敏锐的五感让他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一个疙瘩,恨不得转身就走。
虽然仅一层之隔,地下一层的空气却是彻骨的森寒,贾松呼出一口白起,用力搓搓手,令自己稍微暖和些,他看了看面sè僵直,对周遭环境变化没有反应的贾中国,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父亲这样子,令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就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在经过了初时的恐惧、震惊、好奇,见识了另一个世界的瑰丽sè彩之后,当回过神来,面对现实,他发现,自己剩下的仅仅是深深的疲惫。
一种无力感在他心头蔓延,却只能毫无选择的被命运逼着向前走。
一只硕大的肥硕的足有普通老鼠三四倍大小的老鼠嗖的一声从黑暗角落里窜了出来,贾松一惊,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只是今晚他受得惊吓着实多了点,免疫力惊人的增长,在看到仅是一直老鼠之后,很快便恢复过来,口中咕哝这吓死老子了之类的话。
紧锁的大门散发着金属特有的森寒,冰冷的气息环绕在四周,好似都带着死亡的味道,一道门,隔开的却是生者与死者的世界,进入里面,便是踏入了亡者的殿堂,尤其是当下午夜刚过,yīn气浓重,就算李默是道体境二层修士,就算他有宝贝护身,就算他心xìng冷漠从小修道见多识广,然而,他终究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大半夜来太平间观光,如果还能面sè不改镇定自若,那就真的逆天了。
怎么进?李默看向贾中国,这个老实巴交,面相憨厚的朴实汉子,脸sè已经发灰,也不知是冷气冻得身体自然反应,还是因为元气损耗过巨。
不过估计就算贾中国能好的起来,也非大病一场不可,在这一场病痛就可以使一户普通人家妻离子散的和谐社会,当真是一场灾难,好在李默跟医院敲诈了十万元钱,或多或少可以缓解一下吧,李默倒不是心地善良,只是他这么努力奔波,不辞劳苦,到时候十万元钱总要分他一份不是!
贾中国径自上前,一双满是茧子的大手一把将合金大锁攥在手心。
滴答!滴答!
鲜血自他手心不要钱似的流出,而且越流越多,贾松哭喊一声,想将老父亲拉开,无奈,贾中国现在神志不清,力量却出奇的大,贾松使出全身力气,竟是无法撼动分毫。
求救的看向李默,眼中满是哀求,贾松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当面对非人的力量,那股深深的无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神智近乎崩溃,这是在对残酷现实奋力咆哮、挣扎怒吼之后,却发现毫无用处时,绝望的哭泣。
地上已经浸满一滩血迹,贾中国除了脸sè更加苍白之外,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李默深吸了口气,感觉背后一阵阵凉气。
失魂症,他见过,但诡异的像贾中国这样的失魂症,他不说见过,听都没听过。
看看贾松,李默摇摇头,这小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也受不得一点刺激了,他伸手一拂,贾松奋尽全力都无法挪动一点的贾中国,被一股距离推着向后接连退了十数步,然后,一坐在地上,呆呆发愣。
合金大锁已经被捏的不成形状,上面血肉模糊,李默甚至看到几块碎肉末,深吸一口气,面对这种不知疼痛、悍不畏死的人,李默只觉心头略过一丝寒意。
没有触碰那把鲜血淋漓已经变形的大锁,李默只是手指一划,青光闪过,大锁已经分成两半。
用力一推,吱的一声,大门敞开,生者的禁地,亡者的殿堂,太平间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三人面前。
一股寒气伴着白sè雾气扑面而来,让里面的清醒看不真切,李默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太平间里面至少比外面冷十度。
贾中国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僵硬以外的表情,他露出一抹喜sè,一马当先的进了太平间,贾松急忙跟上,以免再出现意外,虽然就算出现意外,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数十张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上面罩着一层白布,从凹凸的轮廓可以看出,下面正是一个人形,数十张床铺上,除了四五张没人之外,每张上面都躺着一具身体,他们或年轻,或年老,或贫穷,或富有,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独属于他们的故事,但,最后,同样的,他们走到了一起,无论什么身份,什么职业,最后都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没有分别。
李默看着这些人,面无表情,脸sè冷峻,嘴角更是带有一抹讥讽,浑浑噩噩一生,任你求得功名利禄、富贵荣华、权势煊赫滔天,又如何?到头来,终不免深埋黄土之下。
这样的一生,他不要!
他要翱翔于九天之上,俯瞰芸芸众生,一念之间,风云雷动,他怒,则血流成河,他喜,则泽被苍生。
他所求者,唯长生尔!
这些人的鬓角发丝之间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双目紧闭,只是不知他们是不是真能死得瞑目。
“贾中国,这就是你的‘家’?”李默将‘家’加重了语气。
“是啊,你看这就是我的家,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你们来了,他们都很高兴,你们听,他们在笑,你们听到了吗?”
贾松吓得近乎崩溃了,他带着哭腔,哀求道:“爹,我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吓我了行不行?”
说到后来贾松已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痛哭起来,他压抑的实在太久了,一个普通人骤然接触只有影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恐怖场景,别说贾松,就是李默自己都感到发毛。
“奥,对了,这里还有我的儿子,你也要来陪我的是吗?”贾中国脸上露出怪笑,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起伏变化,而不是一味的死板呆滞。
贾松木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大脑一片空白,这就是自己那个憨厚老实,勤恳朴实的父亲吗?可是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这样的厄运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摇了摇有些转不过弯来的脑袋,贾松看向李默,希望他能想点办法。
李默四处打量,这里除了尸体还是尸体,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嗯?”李默走动的身子骤然顿住,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具尸体,这尸体年虽不大,绝对不到三十,脸上也是布满寒霜,只是却比其他人多了一分血sè,李默眼神之前扫过他的时候,发现对方眼皮微不可查的动弹了一下,冷笑一声,看着跟其人并无不同的尸体,李默绝不相信他会花了眼。
只是,还没等李默有所动作,咯吱咯吱令人牙酸好似腐朽的木轴转动声突兀的响起。
在贾松的恐惧惊叫中,李默就发现原本安安稳稳躺在停尸床上的一具具身体慢慢直起腰,坐起身子,转动被冻的发僵的脖子,然后他们睁开了眼,灰白的,不见一丝生气的眼。
原地已经不见了贾中国的身影,李默咒骂一声,看着不知为何突然苏醒的尸体,虽出乎意料,但却并不惊慌,他手捏净天地神咒印,口中似吟似唱:“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一式净天地神咒将身前一个扑来的死尸打的倒飞出去,出乎意料,这死尸强悍的异乎寻常,在地上一个翻滚,便又生龙活虎的扑了过来。
“见鬼!”李默脸sè难看,净天地神咒竟没有给对方造成一点伤害,看看太平间里活过来的数十具死尸,李默的脸就一阵阵发绿。
弯腰躲过一双搂抱过来的手臂,李默翻身一脚,将背后偷袭之人踹飞出去,只是就这一会功夫,他周围已经围上了十数个死尸,密密麻麻将他围在中间,李默头皮发麻,他觑得空隙,翻身出去,一把拉起呆滞的贾松就往外跑。
刚刚一交手,他就察觉出不对,这些死尸都被人用秘法祭炼过,全身jīng血都开始燃烧,力量更是大的出奇,始料未及之下,李默都吃了点小亏,本就带着伤势的手臂隐隐作痛。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一道yīn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具体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