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志 第九章 有人,从它乡来

作者 : 挟天子命诸侯

()(存稿有二十万,最近有些事,码的比较慢,所以为了平衡一些,今rì仅一章)

赵长歌拔出手柄没入青草泥土的黑枪,横放在盘膝的腿上细细打量,漆黑的眼眸渐渐变的明亮,在月光下闪烁着某种道不出说不明的兴奋。

放眼望去,天下被三国分割,有三门道宗一门佛庙,超然于世俗之上,每一个国家的背后都站着一处本不该是属于这个世间的力量。

他们互相掣肘,负担着监督敌国的道宗或者佛庙是否参与国家之间的战争。显然易见,若不具备一定恐怖杀伤力的力量,这个任务就很难完成。然而这样强大的群体,任何一个门户都没有一把足以通灵的神兵利器,只有韩朝那把七彩神枪,为韩朝先祖皇帝声名远扬,散发出神秘又光辉的气息。

而这把躺在他手心处带有温热的黑枪,居然会成为世界上的第二把通灵神器。

“难怪自从那次之后它就会频繁的在我手心颤抖”

赵长歌偏过头看着脸蛋浮现cháo红的李苍苔,眼神中带有茫然,轻声道:“每当当它有用武之地前,它都会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声”。

“只是我并没有想到它居然不可思议的通灵了”

赵长歌皱起眉头,眼睛渐渐恢复清明,眼眸中雀跃浮现,他回忆起往昔,继续道:“这把黑枪,它斩碎过多少长白山间的岩石?切断过多少湍急而流的河水?”。

李苍苔温柔的看着他,发现那只与他脸上一样黝黑的手心流出了很多汗水,多到能够让旁人一眼看透。顿了顿,她yù言又止,用复杂的眼神凝视他,看着他渐渐皱在一起的脸,看着他渐渐握紧黑枪的手,她的心底不自觉一阵心疼的抽搐。

兴奋过后,赵长歌陡然间沉下脸来,低头抚模着枪身,“苍苔姐,我要斩尽韩朝皇族一门,替我赵家满门报仇雪恨”。

李苍苔怔怔的看着他,许久后叹息一声,柔和道:“好”。

“可是韩朝那位太子已经破入天相,并且正在迅速的成长着”

赵长歌苦笑一声,眼眸中浮现一片黯然,自嘲道:“其实这是很早前我便知道的事情,而且即使杀了韩朝的太子,如今大秦的陛下又该如何处置,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对付他?秦都中高手遍布,那座散发出神秘气息的皇宫内又有多少超然地人物?即便你入了光境,并且甘愿陪着我一起发疯,那也是杀不完的”。

李苍苔抿抿嘴,怜惜的抚模他垂下的鬓发,安慰道:“若你入了光境,我为你掠阵,你再单枪匹马夜袭深宫,兴许更容易些”。

赵长歌没有傻忽忽的对她的话信以为真,伤感的仰起头紧闭双眼,带着绝望又悲愤的语调咬牙道:“老头子说,秦都郊外天门尽是飞仙,光是那位你要击败的大师兄就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了,羽化升道是迟早的事情,何况是天门地门主?这个活在世上一百七十年的老妖怪,肯定不比张逸驰逊sè吧。而且我真的没有底气去和整个大秦为敌,毕竟那座深宫中的陛下,光辉的形象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赵长歌低下头,抚模着膝间的黑枪,低沉道:“但是杀父之仇不报此生岂非白活?与流落市井地可怜犬儿何异?”。

李苍苔哀伤的沉默起来,手指轻轻的一卷一卷蜷曲着垂落下来的三千青丝,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变的越来越清灵,再也不像白天那样的清冷与拒人千里之外,像一个纯洁的邻家姑娘,因为隔壁小弟的苦恼而惆怅,只是这种事情,她没有办法用任何姿态去做任何点评。

“苍苔姐”

赵长歌毫无征兆地表现出他的乐观,笑容灿烂,下巴露出一道俊俏的弧度道:“我舞一段枪给你看吧”。

李苍苔怔了怔,随即很附和的歪过头,知道他刻意岔开话题,俏脸嫣然而笑,一刹那倾国倾城。

赵长歌站起来,脸sè平静地伸出手,轻声道:“酒来”。

李苍苔犹豫一下解开腰间别着的酒葫芦,这是她昨rì为老头子打上来的上好花雕,不曾兑水,入吼犹如熊熊烈火。

赵长歌仰头灌一大口,因为这是头一次喝酒,一时不能够适应,满嘴的辛辣味与烈酒独有的刺鼻酒香令他月复中翻江倒海。强压下内脏那种灼烧带来的痛苦,他仰起头再喝一口,一样的如鲸吞海水。他地脸变的红润,将酒扔回给身旁的女人,粗犷又粗鲁的抬起衣袖狠狠抹一把嘴角。

李苍苔坐在原地看着他,白纱铺满周遍的土地上,从高空俯瞰犹如下凡仙子,出尘中还带有紫罗兰那样的典雅。

夜sè中,荡起万层烟波。

黑枪似乎已经将嗡鸣变作了习惯,少年好象也习惯了它的嗡鸣。

在那声让人心颤的嗡鸣之后,枪锋光华旋转,明亮的倒映出天空中金黄sè的月牙儿。

极具备视觉冲击力的枪锋,套路中处处透露大气磅礴。

少年跃与水平面之上三丈,黑枪于两腿间劈下,犹如巨斧砍山,惊的杂草丛中两边散开一条极为狭窄的小道。落地前,他迅速地以黑枪为足,撑起整个俯冲而下的身躯,枪尖陷入泥土十寸,少年饶中心点再一旋转,人又起,黑枪连带着一些泥屑和草屑,借着反冲的力道,身影折回天空。

李苍苔只在偶尔夜间听闻屋外有人舞枪呼啸成风,却未曾见过一向神秘兮兮少年独自走通的小道。

此时在月光的照耀下,少年仿佛与这座入chūn的大山融合到一起,在墨一般的夜间掀起叶落花飘女敕草飞。

自之前黑枪的通灵,李苍苔心中再一次掀起涟漪,为之动容。

少年分明是已经钻进了速度的牛角尖,动作不花哨,但每一招每一试都近乎在与风赛跑,干净利落的没有丝毫瑕疵,近乎完美。

站在一旁从一开始的欣赏到最后皱眉的李苍苔却开始揪心起来。她自小痴迷武道,立志击败天门天才大师兄为目标,各种境界中都颇有建树,自然熟稔于武道与人体之间的种种瓜葛。而赵长歌动作太快,太快中每一试都隐藏着隐忍不发的磅礴大势,好象是被人体刻意压抑,这种情况对人体的每一快肌肉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无论到达什么境界人都是肉做的,这种压力持续的时间久了,很有可能会犯上肌肉坏死的怪病,到那时候别说是追求武道的极致,甚至连正常的行走,也有可能变成最痴心妄想的奢望,所以她才开始揪心,而不是为了表皮所看到的阳chūn白雪而高兴。

赵长歌酣畅淋漓,再一次大汗湿透全身,jīng疲力尽的躺到李苍苔身旁,大口的呼吸着夜间新鲜的空气,因为汗水将眼睛蒙蔽,所以没有注意到她脸上有些古怪的神sè,只感觉一套自己从山野中模索出来的枪法耍完后,太舒畅了,连方才积压在内心的不快也通通一扫而光。

李苍苔微低着头凝视着一脸满足地少年,心间挣扎,觉得到嘴边的话有些要说出来有些艰难。她比谁都明白,这条小道赵长歌孤独的坚持了十年,如果在一夜间突兀的打碎他的心中所执,未免有些残忍,而且很有可能物极必反,激出他的逆反心理,令他更加不可理喻的继续走下去,甚至在某些雷区更家执拗的犯险下去。

李苍苔认真的想了想,将先前本来要说的话抹去,话锋掉转过来赞叹道:“很不错,有些虎虎生风地味道,相比那些村野绿林莽夫的大言不惭,你可算是真架子了”。

赵长歌勾起嘴角,骄傲道:“那是自然,你没看到衡山峡谷时我的一枪破敌,震惊了几百个汉子”。

李苍苔微微一笑,温柔的看着他,不由自主下想要伸出手帮他理顺凌乱的发丝,但在青葱的手指触碰到那丝男xìng独有的体温外,她犹如受了惊了兔子缩回了手,同时怕他察觉到有异常,有些多此一举的顺手摘了一颗肥女敕的狗尾巴草放在手心把玩,而在她不为人知的心中,莫名的七上八下起来,甚至连脸,也变的愈发红润。

赵长歌躺下后就没有说话。

因为一些不可被人知的心思,李苍苔思考着一些刚刚陡然间的悸动,也没有说话。

夜sè中,一片被茂密森林包裹住的草坪,一男一女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样的仰起头欣赏着繁密的星辰。

此时微风温柔的吹着,再也没有冬rì里凛冽的架势,温柔的吹拂在两人的脸上,让那些乌黑的发丝飘荡着。

沉默许久,赵长歌沙哑地开口,“苍苔姐,你的人生,难道只为了站在武道的颠峰才算有意义吗?”。

李苍苔稍稍思考,半响后眼神泛起点点迷茫。她茫然地摇摇头,轻声道:“应该是吧?”。

赵长歌皱起眉头,反驳道:“可是你总是要嫁人地”。

李苍苔轻轻蹙眉,似乎遇到了一个极难解决的难题。

赵长歌瞥她一眼,叹息道:“可是我很担心这个世上有没有能够配的上你的男人”。

李苍苔微微一愣,恼怒的白他一眼,转过头闷闷不乐扭曲手心的狗尾巴草。

赵长歌撇撇嘴,双手放在后脑勺下面枕着,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

人生,谁的心里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忽然,远处有山歌传来,绵延悠长回荡在山谷间。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赵长歌jǐng觉的睁开本来疲倦到快要睡着的眼皮。

李苍苔一刹那恢复到平rì里冰冷的神情,她缓缓抚模手心地狗尾巴草,清冷道:“有人,从他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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