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在而衰,三而竭。赵长歌之前近乎放手一搏,此时被青年剑士重创,五脏六腑早已沸腾,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如cháo水滚滚而来。他望向剑士,那张得胜后的面孔依旧枯槁,只是嘴角多了分不屑的玩味。那是一种类似于居高临下的神态。
赵长歌陡然平静,闭目静躺大地,夹杂鼻腔里渐浓的血腥味,还可闻到周遭青草的味道。
从小家人尽数被屠,原因莫名其妙,只是那一派系的功高盖主。他自小与老头子苍苔姐相依为命,不知世间险恶为何,上一趟下山除了暗中联络上父亲之前的旧部,也看了一些人间百态,无外乎就是弱肉强食。
而今天自己却变成了‘食物’,就要被人以同样莫名其妙的方式‘吃掉’,所以他不甘,执拗脾xìng再一次自胸口燃烧。
他的手开始颤抖,一如啼声渐近的大地。
战斗开始的时候,他便自信黑马能够闻声而来,事实上那匹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家伙果然未曾让他失望。
剑士‘咦’了一声,安静目睹旁然大物由远至近,直待到百丈远处,他握剑的左手微微一紧,一道剑气凌厉冲出。
远处瞧见小主人的狼狈模样黑马早已焦躁不安,越近就越发暴躁,但也知道既然能够将小主人打趴在地上,自己也不可能如愿以偿的将对方直接撞死,说不准就多搭一具尸体。
马通人xìng,恒古至今被人颂言!
它本就不是一匹普通的马,直与主人心意相通,奔来前就已经心生戒备,此时见那道略有痕迹的剑气朝自己迅疾而来,心知不妙,身躯硬生生的从高速冲刺下微微偏了偏,夹着一股劲风倒下。
庞大的身躯砸的地面灰尘飘起,那一条细若银线的剑痕清晰刻在它的前腿关节下,血水潺潺而流。
大黑马愤然起身,浑然不顾腿上传来的剧痛。
刚刚以躺下的代价换来这一刻喘息的机会,它便一定要将背上的黑枪送到主人的手中。
剑士瞧着畜生如此忠心,简直聪慧似人,不竟有些失神。转而扭头朝少年笑道:“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我这匹马的来头,我可绕它不死”。
赵长歌闭目,如佛家枯心,几近调息之后赫然睁眼,一道张牙舞爪的诡谲笑容从脸上荡开。
剑士瞧他神sè血腥,面露不悦,寒声道:“你总归是要死的,它对你这般忠心,你就忍心待你死后让它也跟着你奔赴黄泉?”。
赵长歌并不理他,躺在地上扭头看向隐约一瘸一拐却仍旧高速奔跑的大黑马,心头微暖,大家伙真够意思啊。
此时,黑马已经距离他三十丈。
青杉剑士复扭头望去,再一次哑舌于黑马的速度与坚韧的心志。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马背上的东西,是被一张黑布包裹的条形事物,可清晰察觉一丝似曾相识的味道,他隐觉不妙,怒喝到:“畜生焉敢驳天理常纲!”。
说话的同时,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剑声嗡鸣,剑气汇聚,隐约即将喷发而出。
就在这时,赵长歌猛然伸出左手,五指成勾,在剑士剑端快要触碰到黑马颈脖之时黑枪仿佛受到召唤一般月兑离黑布,怒shè而出,将剑士长剑势头略阻,趁这个这个空挡,黑马再一次毫不犹豫的倒了下去,堪堪躲过那一道索命的剑尖,旋即眼也不眨了挣扎起身就跑。
隔空御物,除非以达天相境界,否则便是天方夜谭。
经前面的交手,剑士清晰的知道少年境界最多在入境中期,远未大天相大境,怎能御物?被疑惑所扰,他眼看黑枪从眉前shè过,击过手中长剑直达少年手心,一双混乱不堪的眉毛蹙了起来,竟不管不问黑马的离开径直复向少年走去。
长剑嗡鸣,黑枪也嗡鸣。
赵长歌缓缓爬了起来,歪过头吐一口猩红粘稠的鲜血,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冷笑道:“为何杀我?”。
剑士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黑枪,头也不抬道:“你入城时我便察觉,虽然不知道你和黄老爷以及九千岁有何瓜葛,但近年各国战事不断,作为大秦子民,该要为大秦分忧。本只yù将你捉拿回去细细盘问,不料未入天相竟以至此,现在看来你是隐藏了实力,好一个瞒天过海,在下闻所未闻的手段,竟然将天相境隐藏如此之深”。
赵长歌微偏了偏头,心头已经开始跳脚骂娘,但嘴上仍旧带着试探口吻道:“若我告诉你我也是大秦人,而且并未做出任何伤害大秦的事情,今rì之事可否翻篇过去?”。
虽然此时黑枪在手,有初入通灵的武器在手实力可更上一层楼,但他仍旧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击败眼前的剑士。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全力。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不敢用xìng命作为筹码去尝试是否能够接下剑士全力的那一剑,所以他假借因为对方会错意以为自己已入天相的事情作为底气,尝试着可否化干戈为玉帛。至于被伤这一事,待哪一rì功成名就时,帐慢慢算就好,xìng命只有一条,现在丢了以后就再没了。
不料剑士木着脸摇了摇头,眼睛死死盯着黑枪的同时出声道:“那头畜生我念它护主心切便不杀了,不过这把黑枪颇有意思,我有一位故人便是用枪的好手,可以占一次小便宜,待杀完你后将枪拿过去送他”。
赵长歌有一种被玩弄故障的感觉,当下心一寒,yīn沉道:“阁下真要与我鱼死网破?”。
剑士好象听到个天大的笑话,哑然失笑,终于肯抬头重新看向他,玩味道:“鱼死网破?你以为入了天相便是我的对手?”。
赵长歌没有说话,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低头看一眼手心的黑枪。
飓风骤起,夹带灰沙滚走,来势汹汹!
要出手就出手,战斗一词,对于赵长歌来说都是先下手为强,既然已经确定事情不能峰回路转,那么再徒劳挣扎也太丢份子了。他本就是骄傲的,除了苍苔姐便谁都不服,即便是那rì在得知张逸驰的身份也始终冷漠,未曾回应对方的彬彬有礼。
剑士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冲过来的少年,那把快到枪尖汇成一点的长枪。
他就是如此的不在意,像似一只捉到老鼠不急于入食的猫,从一开始就未曾重视过眼前的对手。
赵长歌的手心有些颤抖,因为黑枪在触及他的双手后枪躯便开始颤抖,颤抖幅度之大以至于影响到他此时坚若磐石的双手。
近乎同时,一丝红sè气机在他心头萦绕。
赵长歌不自觉闭上眼,回忆起与黑枪通灵时的一幕一幕,那方被天空血水冲刷的广场,那个若隐若现的太阳。
一道血sè彩虹出现,由少年为起点,直达剑士身前。
青衫狂舞,周遭一片腥气凭空而现。
黑枪距离对方仅有十尺。
剑士脸sè骤变,勃然,怒斥道:“你竟入魔”。
赵长歌睁开眼,嘴角勾起,yīn森道:“你凭甚说我入魔?”。
剑士脸sè平静,伸手探腰,一柄软剑携带光华出。剑身质地柔软,却可让人清晰察觉其中的凛冽剑意,这他修了十多年的剑,未到生死存亡之际决然不会拔出,哪怕是那一年天下游历九死一生时,也不曾有人见过。
剑士执剑而立,神sè陡然平静,淡淡道:“我今rì要为正道扶太平”。
赵长歌递出手中的枪,冷笑“是非都是你说了算,何来的太平?”。
黑枪枪矛与软剑剑身触碰,一股刁钻且不失磅礴的剑意汹涌而来。五脏庙一道热气升腾,剑气入体后化为一丝丝仿佛千丝万缕,分散的剑气强横的切割他的筋脉,神智中疼痛感乍现。赵长歌紧咬牙根,牙龈鲜血密布,他强硬的咽下口中鲜血,将全身的涌动的猩红内力缓缓逼至手掌间,一点点复一点点,迅速又迅猛,全身犹如万千河流汇聚长江一般,在最后cháo水涨到最高处时,他爆喝一声,内力尽数由枪头递出,猩红气劲成实质,仿佛怒吼江水,一泻千里,炸响在软剑之上。
剑士心中大骇,软剑中转嫁到体内的内力太过汹涌,冲击力直将他推出老远。
赵长歌一如方才,不歇!持枪再上,随着嗡鸣声渐烈的黑枪递出,一道彩虹复现。
剑士凭深厚内力硬撑,静待他力竭而亡,身躯不停后退。
赵长歌任由洪流滚滚倾泻,心随意动,舞枪与天地间。
最后一击,第三道巨大彩虹笼罩两人头顶!
剑士终于一口鲜血喷出,实乃无奈之举,凭遭黑枪巨大冲击力的袭击,体内已经隐约不适。
这一战竟能打到如此地步,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他调整好体内紊乱不堪的气劲后,抬头望去,只见少年歪歪倒倒站在远处,手臂上的皮肤已被自己的内力迸裂数道伤口,原先留在对方体内的剑气也随着伤口喷涌而出。
赵长歌额前被发丝遮挡,满身血迹,提枪站立在那处,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正当剑士神sè复杂间,他幽幽开口:“阁下现在告知于我,何为人间正道?”。
(不知道可以坚持到哪天,但是一直在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