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夜,莫言见不远处身影有些朦胧,也不知是何人,又见其与己身一般身后背负着竹篓,便知亦是锻造祠之人。
“可是莫少爷?”
知是锻造祠之人,莫言刚想上前一同行路,而前方那人已抢先开了口。
此声莫言好生熟悉,竟似莫清溪。于是莫言便道:“连枝妹妹柔弱裙钗,怎如我等须眉,竟然也被差遣于此。”
言语间莫言也已行至前来,见果真是莫清溪,心内不免积蓄出一层重重的怒意,如此单薄女子,哪能承受送矿这等粗累活计,可想而知,昔rì莫一岑掌管锻造祠之时是何等手段。
莫言心生怒意,一气之下竟是将莫连枝所背负的矿石,连同竹篓一齐丢下了山崖。
昨rì莫一岑闯了大祸,想必如今的锻造祠必定无人监管,莫言自知如此,便放肆了这一回。何况昨rì与莫清溪相处一rì,莫言也是知道了她的可怜出生,并知其心存感恩yù回报莫家,只此一桩也是值得莫言庇护。
“清溪勿忧,往rì莫一岑监管锻造祠形如夜叉,而如今他身系罪魁,自恃门第之威闯了大祸,于理已无资格受任锻造祠管事之职,所以清溪也无需行这送矿之职。”
莫清溪面上担忧,莫言出言阐释这才平了她心下不安,再道rì后休要再行这无视祠规之举,并追问莫一岑之事。
莫言将今rì所闻所见一一讲给了莫清溪,话间故意戏言莫一岑,惹得平rì不展笑颜的莫清溪一阵欢喜。
两人且行且谈,不觉间便说及莫言购置药丸之事。
“平rì里怠慢了修道之事,近rìyù想弥补,便想寻些丹药相助,哪知这炎雀草这般稀罕,就连家族丹药祠也不曾有。”
莫言言毕,连连摇头,一月后不仅有锻造祠的测试之仪,还有着更为重要的宗门斗,想及此处,不禁自叹肩负之责有些太过沉重。
而就在莫言自叹自哀之时,莫清溪却突兀停下脚步,状若沉思,又不知心内何事,不等莫言细问,待她暗暗思忖半刻后,遂拉起莫言衣角,两人一同行入黑漆漆的密林中。
步入林中,莫清溪只管垂首忙忙行路,也不管莫言如何问,待两人越过一座山丘行至一处山崖前,莫清溪这才停下脚步。
此处已深入莫家后山,林密人疏,就连莫言也不曾来过,正yù开口询问,便听莫清溪回首道:“上月清溪至矿脉送矿,也是同今rì这般天时,途中见一小簇荧光御空而行,辨不清是何物,清溪只觉好奇亦觉不是凡物,便逐入林中,而后虽是跟丢了去,却有幸寻见一株稀奇之物,不知可是方才少爷口中所言炎雀草。”
说话间,莫清溪已将莫言领至崖岸,俯身而视,只见崖下一丈之处现一宛如血sè般殷红之物,竟是能立根磐石之上,此物形如雀尾,其间又生九叶,似雀羽状,sè泽更为殷红,令人观之不觉毛发悚然,这正是一株炎雀草。
“一尾九叶草!”
莫言只略一瞧见这殷红之物,便是身心俱震。所谓一尾九叶草,便是炎雀草已生出一尾,一尾之上又生出九羽,而其间十载籽成百年生一尾又十载生一羽,此株已生一尾九叶,实为炎雀草中罕有。
昔rì莫君目给予莫言之炎雀草,大多只生二三羽,最甚之亦是只有六羽。虽是这般,那些未生出雀尾仅有二三雀羽之炎雀草,也是弥足珍贵之物,对凡人的修为更有着令人瞠目之益。
而此株炎雀草比之往rì莫言所用,其效不知甚之几酬,世上身处修道士阶别之人,因一尾炎雀草而直接将修为提升一阶之事,也是有着不少。更是有人凭借一株一尾五叶草,硬生生自一阶修道士破境跻身凝丹境。
此等机缘之事莫言自是有所耳闻,此时俄见一尾九叶之炎雀草,不禁大为意满,但碍于此株乃是莫清溪所寻,便不好急急模下山崖将其采来。
遂道:“清溪好运,此株果真是炎雀草,待我将其采来予你受用。”
闻得此言,莫清溪心下甚觉莫言为人之斐,并自怀有幸之意,她道:“少爷无需顾虑,清溪身处一阶修道士便已是未留余力,更不妄rì后再有寸进,此等千金弥足之物,予己受用岂不如同暴殄宝玉。再者,这炎雀草之xìng定是颇为粗蛮,清溪孱弱,恐不得承受,因此两桩,这炎雀草虽是清溪所觅,却予己无用,若是少爷能够依恃此物幻得本质之颖,清溪亦是欢喜不尽。”
“清溪这般可是念及本族之恩?”莫清溪所言,莫言自是深知,却无意受人膏泽,便本是好意的道出此言。
此言月兑口,莫言自知伤人,却无法收回,只得苦笑摇头,继而取出身怀十余载之玉璧赠予莫清溪,只道己身之物唯有此玉最为珍贵,本是还莫清溪炎雀草之恩,嘴上又不好这般说,只得称之为知己相赠。
此玉乃是莫言娘亲尘归所遗,莫言知其深意,但归咎所以不过身外之物,较之己身修为便不在话下,况莫清溪之xìng亦是与己和合,亦是心思jīng致细腻之仁善裙钗,此玉入她之手必定会好生保管,rì后己身也好不为之劳神。
莫言好一番说辞下,莫清溪这才将其收入袖中,并再三附言为之代为保管,若是rì后yù想,只管取回。
莫言此遭赠玉,却不知rì后多少红尘是非只待他去了结,更不说此时莫清溪早已是意暧心痴,不知几多幽怨。
“这炎雀草实为不染浊尘之物,采摘之际需用玉盒盛之,如若不然必会化为飞灰,此时你我手中并无此物,待得炎雀草入手,也只得速速服下汲取其中jīng华,才是受用之法。但此株炎雀草非同寻常,若要将其全部炼化,不是一时能成,莫家后山虽没有强横之兽,但炼化炎雀草之时天地jīng华必有微弱波动,难免引得这些污物躁动而扰己身清修,如是这般便有劳清溪为莫言护持,劳谢之虚言莫言便不多说了。”
莫言见莫清溪收了玉璧这才心安,随即不再怠慢,急急模索着向崖下游去,虽是偏僻之处,但谁知道此时暗处无人觊觎,唯有先行将此等珍贵之物纳入月复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