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地的chūn节是热闹的,一般到了腊月初八开始算是进入chūn节前奏曲,等过了腊月二十三那就进入紧张的年货采购中。
我们的小镇是县城最偏远的小镇,只有一条主街,平常人们对于这个小乡镇赶集的兴趣都不是很大,大家还是喜欢去东边的一个镇子去,因为那里是县里最发达的镇,人口和货品都是超越其他乡镇数倍。但我还是喜欢去我们的乡镇上去的,毕竟这个乡镇虽小,可是乡情总在。
腊月二十五那天,天气是不太好的,飘着小雪,寒风吹在脸上刺骨的痛,去往乡镇的路上人流涌动,毕竟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再不买东西是不行了。在离乡里面一里地的地方路边空场有看车子的地方,每一个到这里进街的人都把单车放在这里,领一个纸牌就拿起麻袋到街上采购年货了,我也不例外,交了一毛钱的看车费用,就拿着袋子向街上走去,这时候街上人山人海,已经不能用拥挤来形容了,各个摊位面前都是围满了人,特别是猪牛羊肉摊位前更加是人满为患,也忙坏了卖肉的老乡,看着他们乐呵呵的样子,这辛苦是值得的。当然街上少不了那些梁上君子,只是从梁上转入陆地,时不时的总听到人喊:“我的钱包那!有小偷”大多数人也只是观望询问后继续自己的年货采购,只是都紧紧的捂着自己那为数不多装钱的口袋。
街上也是相亲的大好时机,这一年劳作的姑娘小伙们都是喜欢这时候穿上自认为最漂亮的衣服,虽然不一定买什么东西,但是看看漂亮妹妹或者帅哥也是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意境,如果两个人都有那么个意思,双目一对,一个呵呵傻笑,一个脸红扭头都走,平添了小镇的chūn意浓浓。据说有一些美满的婚姻都是从赶集上赶出来的,在没有电脑电话的年代,这或许是唯一可以接触更多女孩子或者男孩子的最佳时机。
我是没这个闲心,一来自认为还小,二来认为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看着采购诸如chūn联青菜肉类的过年必须品,也少不了买些糖果之类的,至于烟酒那肯定是采购行列内,过年了烟一定要有点档次,要不是会让人看不起的,这面子在chūn节期间是很重要的。当时烟贵的也不过2快5一包,这也是乡镇干部抽的,像红塔山,希尔顿,云烟,阿诗玛这些稀罕的烟乡镇是没有卖的,偶尔有一家有卖的也是无人问津。
采购完回到家都下午两点多了,村子里也热闹非凡,有下象棋的,也有聚在一起闲聊的。更加有一些人在院子里打牌赌烟,像五十K这样的玩法,在我们那是很流行的,一般一盘下来会赢8~10根烟,输的个人也就2根而已,赌钱在当时是不允许也是被人看不起的,就这样的赌烟也会发生争吵和打架,好在打完吵完继续赌烟并不影响这些小赌客们的兴致。恒古以来赌博是都有的,这也人类赌博xìng质基因所决定。
我家是在存在的东北角,也是村子最东边,靠着村子的民国时候的护村的寨河,再往后就是以前的寨墙,寨墙原来高一丈二,并有亭子若干,是当时防护土匪所修建,在破四旧时候拆除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是显得地势高了一些而已。我家的院子有三百多个平方,围墙里面种一些竹子和花,竹子的旁边修了一个压水井,冬天感觉水井的水很热,洗脸丝毫不会觉得冻。中间一个水泥通道直通三间青砖瓦房,加上两间偏房,虽然在农村不算大,也算上安静。
nǎinǎi已经七十了,身体反而看起来没啥问题,这或许与农村天天劳作有关系,每天黎明即起,晚上天黑吃饭后就睡,保持这样的习惯对人是有很大好处的,她xìng格比较刚烈,因为辈分在村子里事第一的,所以后半村子的人让她骂个遍,可人人也服她,因为她对待所有的小孩子都一视同仁,后半个村子的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如果农村打架或者吵架,只要她去基本上就会和解,如果用得上德高望重形容还是比较贴切的。她对我很是严格,从小就教育我“不能拿任何人一点东西,不能沾别人的便宜,不能赌博,不欺负人”这一些教育深深的影响了我,到现在也一直坚守着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看到我买了这么东西就唠叨起来:“肉买这么多干啥,就咱们两个吃,亲戚们都去城里拜年,没几家来我们这里,你看看着菜买的又不好,莲藕要整条的不要断的,这烟人家都买1块3的你买这2块多的干啥,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是没过过穷rì子,富里生富里长,我们那时候啊……”我也只能笑着说:“过年了买点好的,要不人家也会笑话我们的,你啊就别cāo这心了。”她瞪了我一眼嘴里小声的骂着我又去收拾房子了,一辈子节俭的她是见不得任何浪费的。
在这期间,村里好多人都去找海平,希望过了年也带他们的孩子去,那几天海平家也真是够忙乎的。没人找我的原因是,觉得我还小或者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又听说我在南方打架,也怕他们的孩子跟我惹事吃亏。至于海平怎么答复他们我就不知道了。有一些找红哥的,都被这jīng明的红哥全部推辞掉,慢慢的也就没人去找红哥了。
到腊月二十九爸爸他们回来了一趟,也带了一些肉菜之类的,另外也给nǎinǎi买了一套新衣服,只是nǎinǎi很不喜欢他们买的新衣服,总觉得旧式的衣服更加合体。交代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爸爸他们就走了,虽然爸爸多次让nǎinǎi去城里过年,但是早已经习惯了农村生活的nǎinǎi是坚决不去城里过年的,总觉得那里冷清没有农村这么热闹有人情味。
腊月三十是比较讲究的,从早上就开始要忙了。包饺子,帖对联,以及要上坟祭祖。对于帖对联我一直是个外行,总是帖的有点上下不一,只能借助红哥来帮忙,他帖对联还是帖的比较整齐,现在农村还有一些手写的对联,请一些村子里所谓的先生们写一些,但在印刷对联越来越便宜和普及上,这些先生们也越来越失去往rì的辉煌。
帖完对联后就要上坟了,拿起黄纸,要用一百块钱用手打印,我觉得这些都是不合常理的,我笑着给我nǎi说:“这yīn曹地府用钱也奇怪,以前只有十块的打十块的,现在这一百的他们认识不能花不?这钱每年都烧这么多,要说他们早就发了。”nǎinǎi听后也笑了说道:“你知道个啥,这yīn间阳间一个样,钱烧了就转成他们的那边的钱了。这钱多钱少吧谁也说不清楚,也没见你爷爷托梦给我说他发财了,还是穿那个衣服。记得烧纸的时候喊你爷爷的名字,要不别人都把钱捡走了。”我笑着答应着就去我爷爷坟上去烧纸,而且还要汇报这一年的事情,希望他能保佑我一切都好。
上完坟就要放鞭炮,这时候就不能再出去串门了,在家里待着那都不能去。晚上就是吃饺子了,这饺子虽然没什么好吃的,不过传统总是要过的,比如饺子里面包个铜钱,寓意着来年发财,我总是会吃到铜钱的,因为nǎinǎi是做了几号的可是我看不出来那个是那个不是。然后就要忙乎比如再清扫院子,抹擦桌子,并在桌子上摆上篮子放着糖果花生之类的。在大桌子上要放一酒壶装满酒,放三个杯子,来拜年的成年人都要倒满酒敬喝几杯,烟也拆开摆放完毕。nǎinǎi特意交代明天注意事项:“一不能喊,要自己起床。二洗脸的水不能倒三不能打喷嚏。”至于为什么她也没详细说。
第二天,清早就被鞭炮吵醒,村里的鞭炮此起彼伏响个不停。我也赶紧穿着新买的西服起床(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土不土洋不洋的衣服,在当时倒是很流行的),等我起床的时候nǎinǎi早已经在厨房忙乎了,我的任务就是开院门,放鞭炮。接着就要吃我们那传统的“朝酒”,所谓的朝酒就是用豆腐牛肉凉粉黄酒一起熬的汤,初一早上再加上两个元宝,意味着发财进宝。等吃完后,就要请nǎinǎi坐在大椅子上,我要磕上三个头,恭祝她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寿,这时候的我已经没有压岁钱了,过了十八岁也算是大人了。过不了一刻,村子里来给我nǎi拜年的人开始络绎不绝的来了。nǎinǎi是村子第一辈分的人,问她喊老nǎi的至少也有上百人,这时候虽然不允许跪拜磕头了,没出“五代”的人还照例叩头下拜。我也只能陪着成年的人情他们抽烟喝酒,女人和小孩子就分发一些糖果。最开心的自然是小孩子,这一天大人是不能打骂他们的,每一个小孩子口袋里都装满了糖果,这时候他们天真的脸上满是遗憾,埋怨自己的父母买的衣服口袋太少了。而且也都互相攀比谁拿的糖果最好吃,以及谁装的最多。
这样陪酒是要很大酒量的,加上拜年的太多,从早上就开始陪他们喝,一直到中午前,虽然他们喝两杯我只喝一杯,就这样我早已经晕了,初一又不能太醉,所以只能硬撑着到中午。中午前就结束了拜年这个大戏,我也撑不住了,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