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一阵语塞,颤抖抖地拭着额前的汗,回道:“可是……陛下半个时辰前不慎掉入御花池中,现下是半死不活了。”
桑玖韶眉间一蹙,腾出只手一把拽下床沿的白纱,在宫人的满目惊愕下她麻利地将少年给里一圈外一圈地缠起来,最后打了个完美的死结,才满意地落了床,将另一头的白纱丢到了呆愣住的宫人的手中,抛下句话:“将他打包带回公主府。”
“啊?可是长公主……”宫人一手握着白纱,瞅瞅那还在挣扎的少年,心下直叫苦,若是叫陛下晓得长公主从牛郎馆打包回了个男子,那自己还能见着明日的太阳么?
“哦,对了,本公主今日银子带得不够,你走之前记得把账结了。”已不见了身影的桑玖韶忽然又折了回来,轻易地丢下句话来,却是吓得宫人险先一头栽死过去。
在外头候了许久的小丫鬟终于见着她家公主晃悠悠地下了楼,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她一提手止住了:“老鸨,今日的小美人相当不错,本公主甚为欢喜,我若买了他你不会不舍得吧?”
“长公主您这话说的是什么,只要您喜欢就尽管拿了去!”老鸨说的甚是大义凛然的模样,却把小丫鬟惊呵得心肝儿抖了三抖。
桑玖韶拍拍她的肩,表示甚为满意,余光又朝门那厮瞟了眼,身形一闪便晃了出去,只道了句:“老鸨,宫中有急事,借马一用!”
老鸨一呆,未曾明白之时便又听得楼道上传来了脚步声,抬首望去时就见得宫人一脸欲哭无泪地拽着条白纱,而白纱的另一头则是那愤怒不堪,挣扎不得月兑的少年。
呃……这是伺候得相当不错的奖励么?
桑玖韶一路鞭笞着马匹直直闯入了皇城之内,一行侍卫一眼便认出是她,忙立直了身子想请安,就直接被她忽略而过了。
她便算是蒙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那金碧辉煌的养心殿,用脚想都能晓得现下养心殿内是如何的场景。
果不其然,她才一跃下马匹,便有一公公连滚带爬地到了她的脚边:“长……长公主您可算来了,陛下他说什么也不要太医瞧!”
桑玖韶模模鼻尖,一脚踏上石阶,口中不忘留下句:“你们再无用些就可以去啃屎了。”
“呃……”那公公顿时哽咽,望着她的身影晃入殿内。
“朕都说了只要姐姐不来朕绝不看御医,你们再多嘴就通通拖出去砍了!”
她半个身子探进殿中,里头就直直地蹦出句怒气冲冲的话来,她揉着耳垂略提了嗓音道:“是谁惹我家珣儿生气了呀?”
闻言一干跪地垂首的宫女太监纷纷提了首,满目热切地望向悠游自得的那厮。
唯有锦被下的某一黄衣角却是朝被窝里头缩了几缩,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覆盖在里头。桑玖韶甚为无奈地沿着床榻坐了下来,瞥了眼又重新将头垂回去的一干人等,道:“陛下落水时是谁伴在他的旁侧?”
“回长公主,是奴才。”她的话一出,便有一太监回着话冒出了头。
“那又是谁救回的陛下?”她的问题有些不着边际,但还是有太监站出身来说:“是奴才。”
她的目光在那两个满以为会讨赏的太监身上过了一圈,默言道:“拖出去阉了。”
“呃?”这次不仅是那两个太监,连同着跪首于地的众人也满脸惊惑,桑玖韶一提流袖,带过其中一太监,道:“你,护驾不利,让陛下落入水中,便算是阉一百次也不足矣。”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有你,陛下既然那么想死,你却手贱地将他救了回来,不仅要拖出去阉了,还有将手给剁了。”
立时众人顿默,连同着锦被下的那团黄物也抖了三抖,这是何种逻辑?救或不救下场都如此凄凉,这年头果然最不好做的就是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