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说的对,我自然是不会嫁给剌葛的。
“待大公子随二首领回来,立刻与回鹘之女述律月理朵成婚!”
大帐之内,姑父拿着手中远方战场上传来的捷报,笑的一脸豁达,也如此豁达的,将我的终身托付于那个我从未见过的耶律阿保机。
我眼睛瞥过剌葛,不想看他,抑或是说,不敢看他,那失去了脸色,惊慌失措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悲哀。
“伯父,你明知道朵儿是我从小许下的妻子!”
我未曾料到,剌葛也是敢反抗的,他从矮案前站起,直接将矮案踹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一阵灰尘。他的眼中布满了愤怒的血丝,两只拳头垂在身侧,握的紧紧的,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竟看见拳头之中,有眼红色的血液滴滴下落。
是了,方才他还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姑父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语气中满满的全是他的不容置疑。“你也明知道,那只是你儿时的戏言,算不得……”
“不是戏言!我喜欢朵儿,我自小见她便喜欢,而且……”他抿了抿唇,“而且朵儿也是对我有意的……”
我只觉一道炙热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来回扫荡,简直要将我射穿,我低着头,闭着眼睛,不想发表任何意见,虽然,我真的不喜欢他。他是男子,是剌达的二公子,这数日来待我极好,我怎好的让他在众将领面前失了颜面?
“朵儿?”他疾步踱来我的面前,扶着我的肩膀,血腥味冲进我的鼻腔,我看见我白色的衣袍被他手上的鲜血染红。然而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摇晃着我的身体,眼睛睁的巨大,那两只眼球,仿佛要从里面跳出,他原本是温柔,柔和的,可此刻我却觉得他面目狰狞。“朵儿,你说,你对我是有意的,你不嫁给大哥!”
我骨头好像就要散架,他用力实在太猛,我从他两只大手中挣扎着移出自己的身子,月兑离他的掌控,微微定了定神,终于才敢与他直视,“剌葛哥哥,对不起,朵儿只将你当哥哥!”我咬牙出声,随即大帐之中一片寂静,也不知是谁,打翻了酒杯,发出一声尖锐的清脆,才让我敢将眼睛睁开。
入目的便是他眼眶中流出的一滴清泪。姑姑说的没错,感情这事,十分磨人……
“二哥,我看你就别强求了,让这臭丫头跟了那狗日的不是更好?一个冷酷,一个无情,一双贱人,不识好歹!”
“迭剌!你们都他妈的给我闭嘴!”姑父再也忍不下去,一巴掌扇到了迭剌的脸上。“别忘了,你才是阿保机亲生的弟弟!”
我不知道这事情会闹的这番大,连一向不喜发怒的姑父都涨红了脸,下手毫不留情。迭剌出言不逊,被姑父惩罚,在帐中禁足半月,而剌葛,没有得到任何惩罚,独自一人失魂落魄的回了帐中,再没出来……
一月之后,我抱着雪儿在帐中阅书,阿巴锦在旁边细心的缝着那大衣,这原本是要赠给剌葛的……
帐外传出了阵阵欢呼和马儿疾步的声响。我不曾理会,只当是姑父又开始练兵了,这样的声音,我习以为常,几乎每日都会听到。
可不想今日却有所不同,阿梅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脸上洋溢着笑意,“小姐,小姐,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我手一抖,书本落到了地上,阿巴锦抬头看我,暗暗叹气。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