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景大酒店。
丽景的格调不比金赏低,价格却平易近人了许多,容贺订了间中房,四个人坐在能做12个人的房间里,显得很空旷,连说话都有回音,于是,霍君临把雷爵叫了上来。
雷爵的加入显然令气氛迅速转向黑社会谈判的态势。雷老大坐在那儿,除了隽刻立体的五官能给人少少一丝好感外,剩下的就只有惊吓,他无需说话,光那身肃杀气势,就足以震慑方圆百里的良民,尤其是容贺和段柯岸这种斯文儒雅型,连跟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霍董的司机,”段柯岸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才找到词形容,“很与众不同。”
“嗯,他既是司机又是保镖。”霍君临解释。
苏定定左边坐着雷爵,右边坐着霍君临,正所谓前有狼,耍她不用本的狼;后有虎,一个不高兴随时会掀桌子咬人的虎,那滋味,如坐针毡,别提有多难受了。
“咚咚咚”服务生敲门,拿酒进来。
苏定定看了之后,立马发出一声惊叫,不多,才两支,可他们一共才只有四个人呀!
“送错了吗?”抱着一丝侥幸,苏定定傻傻地问。
“没错,第一次跟霍董吃饭,不喝酒怎么行?”容贺应道,继而笑问,“我拿了两支法国金花,不知合不合霍董胃口?”
霍君临看了看苏定定,那晚被她吐了一身的一幕立刻回放,不过这次,他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想到这里,唇边逸出一朵舒心浅笑,点头,“很好。”
在苏定定眼里,无疑是大祸降临的前兆。
丽景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服务生陆续端了菜进来。
至少有一件事让苏定定很安慰,招待霍恶魔的菜绝不会差,即使前面有怎样的惊涛骇浪等着自己,放开肚皮使劲吃,吃到撑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摆在桌上的菜令苏定定的眼睛大放光芒,有虾,虽不是奢侈的龙虾,也是明晃晃的大虾呀;有鱼,虽不是肥硕饱满的鱼子酱,也是酱汁焖石斑呀;有蚝,虽不是深海大蚝,也是酥炸肥蚝呀,苏定定不自觉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奢侈的法国大餐吃不到,务实的传统中餐也足以弥补。
对菜肴如饥似渴的眼光全落在一旁平日心机深讳,此刻却可以肆意放松的人眼里,是的,算作对她小小的弥补吧,虽然这些天他在妩夜跟伯德连续喝了不少酒,今晚很想吃些清淡的,但想到那晚对她的亏欠,还是叫容贺点了这些,希望她吃过后,对他的恨意可以到此为止。
那边的苏定定高举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下手了,目标——中间那条最大的虾,手起筷落,准确无误地对上目标,
“定定,夹菜给霍董、雷先生吃哦,把客人照顾好。”不料容贺半空飞来的一句话让她即将收回到自己碗里的筷子无奈地半空转向,那可是最大的!苏定定眼巴巴看着自己把那只大虾放到霍恶魔的碗里,心痛,直抽冷气,“谢谢。”霍君临不动声色地说,眼中满是止不住的笑意,轻松一刻又来了。
非常不情愿地又挟了一只大虾放在雷爵碗里,好吧,礼数要周全,依次再给容总和段总挟上一只,这回终于到我了吧,心里露出强悍的微笑,哈哈哈,谁能阻挡我吃虾的步伐……
“来,霍董,这第一杯酒,预祝我们合作成功。”段柯岸举杯站了起来,同时没漏下吩咐:“定定,一起来。”
苏定定顿时抓狂,还有完没完呀,吃只虾就这么难吗!
人在歌德,身不由己,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苏定定还是要硬着头皮举起苹果杯,雷爵要开车自然不喝,容贺、段柯岸、她和霍君临四个人的杯碰在一起,那三人均是一口喝干,她别无选择,咬咬牙,也一饮而尽。
一阵微辣却甘甜的感觉迅速溢满味蕾,咦,好像比上次跟趣儿一块的酒好喝呀,她当然不懂,金花来自法国,300ML就要8000多元,味道和感觉当然不同凡响。
放下酒杯,总算清空障碍,苏定定心满意足地吃到了属于自己的大虾。
欢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正当她毫不客气地对美味佳肴上下其手时,容贺的指令又来了,“定定,敬酒呀,怎么光顾着吃呢!”
上司让你冲,即使前面是个坑也得往下跳,苏定定再次痛别美味,举起杯子,敬向一旁的霍君临,“霍董,我敬你,谢谢你对我们公司的支持。”
霍君临侧过头,右手置于饭桌上扶额,眼神说不出的魅惑勾人,苏定定怔了怔,恶魔放电,准没好事!
果然,优雅地声音传来,“你敬的话,要连饮三杯。”
“为什么?”苏定定顿时惊叫起来。
恶魔眼中星芒点点,“你第一个敬酒,容总和段总都没敬,你作为他们的手下,当然不能越礼,所以连饮三杯,第一杯代表容总,第二杯代表段总,第三杯才代表你自己。”
“那是,定定,赶紧喝。”容贺助纣为虐。
苏定定感觉自己肉在砧板上。
拿酒杯的手有点抖,不过,我喝了你也别想闲着!聊以安慰的想。硬着头皮再次一饮而尽,服务生殷勤地过来倒酒,第二杯,好,又是一口气;第三杯,反正喝完就解月兑了,同样直接灌了下去。
霍君临总算知道了她那晚喝醉的原因,那么老实,不会赖也不敢推,除非她不喝,否则肯定是酩酊大醉。
“你呢?”三杯酒下肚,舌头有点打结,看东西有点晃,当然,空月复喝酒是大忌,不醉也得立马晕,苏定定傻乎乎地问。
霍君临拿起面前酒,先是轻轻晃了晃酒杯,让那层酒纹蔓延到杯身每一个位置,果然是喝惯名酒的,知道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发挥酒的香醇,之后举杯,杯子与唇边一个蜻蜓点水的轻触,杯中酒已消失不见,喝酒,也可以喝得那么好看?苏定定看得有些呆,对比起来,自己好像是粗犷的牛饮,他是风雅的鹤汲。
“还有两杯?”苏定定只晕没醉,很快发现他喝了那杯后就没再继续。
“你敬我酒,当然是你喝完我随意。”他淡定自如的解释。
这?苏定定求援的看向容贺和段柯岸,两个助纣为虐的人顷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就是恶魔设的结界,结界内,一切生物都要听他的话,所有人都会站在他那边。苏定定认命,反正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狂吃。
“这杯酒,我回敬你。”也就是刚完整地吞下一只肥蚝吧,号角又吹响了,只是这回,恶魔亲自上阵了。
“喝呀,霍董敬你酒你呆着干嘛?”那头的段柯岸已经忍不住提示,他跟容总一样看出问题了,这个霍白金对他们家的定定很感兴趣,不是一般的感兴趣,不像想吞掉那种,非要形容的话,可能是戏弄,不过怎样都好,他和容总一定会使出全身解数来配合。
苏定定不傻,她看到在霍恶魔的示意下,服务生倒酒的手像点了穴似的不懂停下,“喂!”苏定定惊栗下直接去拔服务生的手,即使这样也已经晚了,足足半个苹果杯,苏定定瞪大眼睛,再看霍君临那杯,倒酒的服务生到他就恢复了正常,浅浅的一点杯底,多一点都不给。
“不公平,凭什么我喝多你喝少!”脑袋有些晕,繁文缛节抛之脑后,苏定定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
“我即使回敬你,也是回敬给包括容总段总在内的三个人的,你当然要喝三杯的量。”恶魔脸上依然是那不可捉模,魅惑人心的闲适微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中听。
无需去看容贺和段柯岸,他们此刻的头只是再重复小鸡啄米的动作。
苏定定悲愤地拿起杯,以壮士断臂的勇气再次喝完,这回的滋味不好受了,因为之前量少,那种辣是微辣,这次量太大,微辣持续不断地冲击喉咙,就变成了麻辣,刺刺地长驱而入,气管猛然受到攻击,引起一阵急促的抽搐,忍不住弯下腰狠命咳嗽起来。
霍君临的笑意渐收,似乎应该收手了,再喝下去,只怕有人会重蹈上次的复撤,虽说逗她是很有趣的事,但被吐了一身的酸臭恶心绝对不划算。
“撤了她的酒杯。”霍君临示意服务生。
服务生刚伸手过来,立马被一个铁砂掌拍掉,还有谁,当然是已经开始晕头转向,即将大发雌威的苏定定。
“倒酒!给我倒酒!”一声大吼,别说容贺和段柯岸,雕像般的雷爵也忍不住看了她一下。
苏定定手舞足蹈,兴奋得眉开眼笑,看服务生没什么动作,干脆抢过酒壶,哗哗哗的给自己倒,边倒边叫,“喝死你,小样看我不喝死你!”
容贺和段柯岸面露尴尬之色,这个苏定定怎么那么不能喝,几杯酒下肚就要发酒疯呀,早知道就不撮使她喝酒了,丢了自己的脸不说,还丢了歌德的脸。
“够了。”霍君临去拉她举杯的手。
苏定定异常潇洒的一把甩开,之后站起来,高举酒杯,整个人像光芒万丈的自由女神像,大叫道,“为世界和平,干杯!为民主自由,干杯!为独立解放,干杯!”什么啊这是,估计是中央台新闻的忠实粉丝,每句话都可以在国际新闻版块找到对应点。
容贺和段柯岸的脸开始抽搐,雷爵冷哼一声,继续埋头沉默地吃菜,霍君临开始盘算等会是否还是去上次的居雅酒店。
“别喝了,定定,霍董看着呢,太难看了。”段柯岸忍无可忍,上前夺酒杯。
醉酒的人不但力大无常,还个个都是武功高手,苏定定很快使出一招鹿鼎记中的化骨绵掌,直接一巴掌推在段柯岸的肩膀上,段柯岸到底是40多岁了,防御力不比年轻人,被这一推,也踉跄地退了几步。
“挡我者死!”苏定定威风凛凛的说道。
“打电话,叫方雅素找几个女同事过来带她走。”容贺赶紧吩咐。
“走?”真是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听得鬼那么清楚,苏定定一手抄起酒壶,一手拿着酒杯,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走,我还要喝!”说罢,一仰脖子,以大江东去之势又灌了半杯。
事情很快要变得无法控制了,想到那场华丽丽的呕吐,自己钟爱的Dunhill衬衫上面那道至今历历在目的污渍,霍君临的脸开始变得很不淡定。
“爵,制止她。”迅速下了指令。
一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小马哥终于站了起来,手脚随便动了动,容贺和段柯岸立刻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骨骼脆响。
苏定定那边已经在高歌“起来,不愿做的奴隶的人们……”,喝醉酒还要唱国歌,并不是她对亲爱的祖国有多么的誓死效忠,而是潜意识把自己当成了霍君临的奴隶,追求解放,那时喊出的什么独立解放、民主自由也不言而喻,也是到这个时候,霍君临才明白她的真实意图,好家伙,怨念够深的,喝醉酒了还可以曲折的发泄出来。
雷爵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缴下苏定定手里的酒壶和酒杯,然后把她扛沙包似的扛在身上,貌似要打包带走。
容贺和段柯岸对这个意外状况表现了良好的修养,不但隐忍着不问原因,还有礼貌地先向对方道歉。
“实在抱歉,不知道定定这么不能喝。”段柯岸不住地道歉,脸色一阵灰一阵白,容贺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我送她回去吧。”霍君临必须为雷爵这个动作做个解释。
“怎好意思让霍董费心呢,”段柯岸立刻阻止,“让我……”容贺猛的一扯他,直接插话,“好啊,那就麻烦霍董了。”段柯岸仿若大梦初醒,立刻噤声。
“告辞了。”霍君临也不多做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何况容贺和段柯岸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大做文章。
中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容贺和段柯岸面对满桌子菜面面相觑。
“容总,不是我看错吧,霍董好像对定定很感兴趣?”迟疑一会,段柯岸还是问了。
容贺的目光高深莫测,“就算是,也不是坏事,他那种到处留情的贵公子,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感罢了,不过,在广告合作期间,这样的兴趣最好能一直保持下去。”
段柯岸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住地点头,“苏定定除了工作能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潜力,以前真是太小看她了。”
“满汉全席、山珍海味吃多了会腻,总得换蝶白灼青菜嘛。”容贺精准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