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用了十分钟,苏定定才从面无人色中回过神来,原来洪水音女士是急性阑尾炎,上午9点多开始疼,一开始不是很厉害,没管它,后来突然疼得腰都直不起来,才被苏大禾抓去医院。医生要求她立刻做手术,怕痛兼怕死的洪水音女士不肯,说要考虑清楚才愿意动手术,现在在医院先吊消炎针,苏大禾劝不下她,赶紧打电话找苏定定。
没办法,方案修改完善的事只能交给丁克翰了,丁克翰他们立即紧表态让苏定定把自己老妈先照顾好,方案的事有他们在,问题不大;苏定定再三多谢后又向段柯岸请假,段柯岸说没问题,明天的演示由丁克翰上也行,让她把她妈安顿好了再回来,把该交待的事情交待完,苏定定骑着电动宝宝,心急火燎地向医院飞驰而去。
国济医院,516病房。
苏定定推开门,一头冲进去,看到的就是洪水音女士一边手打吊针,一边手捂着月复部哀嚎不已的样子,那声音够凄厉的,刚才她在走廊都有听到,苏大禾站一旁一脸无奈,隔壁床的一名学生样的少年捂嘴轻笑,想必是没见过那么怕死的女人。
苏定定自己也觉得丢人。
“桃子!”洪水音女士每到恐惧紧张关头必定直呼苏定定小名,叫得那个惨厉,活像苏定定是刽子手似的。
“妈,不要叫这个名字,”苏定定小声应道,走过去坐在床边,这么大了还叫她小名,也不怕隔壁那孩子听了笑话,言规正传,“阑尾炎是小手术,打了麻醉一会就好,你要怕疼的话可以做月复腔镜微创手术,一点也不疼。”
“不疼?”洪水音痛得绞在一起的脸给出一个愤恨的表情,“上回隔壁那个王婶做了,她跟我说痛得三天下不了床,打个喷嚏都痛!”
“人家王婶是月复膜炎,不是阑尾炎。”苏大禾忍不住插嘴,“月复膜炎是大手术,你那个是小手术。”
“不都是炎吗,位置也不差多少,那个疼我这个肯定也疼!”洪水音立刻驳回,“再说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挨一刀,保守治疗不好吗?”
“医生说了,吊消炎针治标不治本,很快又会复发,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到头来还是要动手术。”苏大禾苦口婆心劝道。
苏定定跟着劝,“妈,要不我让他们打最好的麻醉给你,让你一点感觉也没有,睡醒觉手术就做完了。”
“醒来不是痛?难道你能给我下三天的麻醉分量,那我不成白痴了!哎哟!”话音刚落,洪水音即刻爆发出一个超越维斯塔海豚音的惨叫。
苏大禾急得跺脚,苏定定也拿她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打晕了再拖去手术室吧。
“不过,”洪水音女士忽然眼神一凛,冒出一个暗藏希望曙光的转折词。
“什么,快说,只要你肯做手术,什么都好说。”苏定定快急死了。
洪水音疼得抽筋的脸居然还可以划过一丝诡谲地笑,然后忍着痛说,“动手术前,我要见霍害先生,你把他叫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见不到他,我就不做手术。”
啊!苏大禾愣,苏定定则是险些从病床边摔下来,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老妈疯了,这时候见霍君临干嘛!
“快说,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不做手术!哎哟!”洪水音忍痛强调一次,再次飙出罕见海豚音。
苏大禾连声喊,“快点头,你想你妈活活疼死呀!”
苏定定简直要神经崩溃了,她老妈竟拿自己的身体威胁她,非要搞清楚霍君临的真实身份,或者还带着其他更多不怀好意的构想,可她能怎样,难道眼睁睁看着卑鄙的老妈拒绝手术疼死吗!
“好,我打给他。”终于,忍辱负重地吐出几个字,终是救她老妈一命这头的天平重了些,苏定定饱含幽怨地看了洪水音一眼,出去打电话,自认识恶魔起,她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苏定定按键的手都有些抖颤,几次才翻到标有恶魔字样的号码,拨打出去。
“嘟——”电话通了。
如美酒一般低醇,又如毒酒一般骇人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喂。”
“我……是苏定定。”苏定定声音控制不住有些抖。
“知道,”他的声音暗藏笑意,“今天吹什么风,你会主动打给我,该不是忘了锁手机自动拨打出来的吧。”
“不是,”苏定定没时间跟他兜圈,把心一横,索性直说,“我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哦?”他小小的诧异一下,继而声音舒展开来,“什么事?”
苏定定咬牙,速战速决,一股脑说完,“你现在可以来国济医院吗?我妈得了急性阑尾炎,不肯做手术,闹着非要见你,见了你才肯做手术,委屈你先过来一下,她或许会拉你问这问那,问你的身份,或其他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问身份的话你就说自己是小工厂老板,涉及到我们关系的问题拜托你说已经跟我两清了,好让她死心。”
“似乎回答问题的人是我,我有自己的回答方式。”不出所料,恶魔怎么会听你的话,没踩多几脚就算给面了。
“好,你爱怎说怎说,能不能立刻过来一趟,让她先同意把手术做了,求你了,我妈都快疼死了。”苏定定哀求道。好吧,只要他肯来,不管他的狗嘴爱吐什么象牙,大不了自己矢口不认。
“我现在过来,不过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要还。”恶魔毫不含糊地跟她谈条件。
“知道了,我还,你快过来,国济医院住院部516房。”苏定定迫不及待地说。
“嗯。”那头挂了电话。
苏定定直抽冷气,算了,为了让洪水音尽快同意做手术,霍君临肯来,给他做牛做马都无所谓,再说,不是有赖账这回事吗,他日后若提出不平等条约,大不了厚脸皮抵赖就是,反正没合约没手印,说过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