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静立在阁楼前的陆犹寒,桐隐隐觉得自己甜美的笑容已经近乎谄媚,但是有时候勇气和正气是可以一日而语的。“陆大哥,还没睡啊?”清了清嗓音温声细语地说着。
陆犹寒闻言侧身瞅了一眼,眸中氤氲难掩的冷气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是人如其名!
见陆犹寒没有搭话的意思,隐隐继续笑吟吟的上前。“十三爷还在忙啊?”胤祥回来后就没有出过房门。
陆犹寒依然冷冻着脸不吐话,隐隐无趣道:“别这样嘛,你说我平白无故成了扫地的小厮有百分之九十九是你造成的吧,没良心你也好歹借点良心关心一下啊。”
隐隐委屈的语气,激不起陆犹寒半点的同情,只是冷冷地笑了几声,倒是让气氛缓和了许多。
“你说我进这贝勒府人生地不熟的,日子过得要多艰难就多艰难。你既然带我进来了,起码给我点家的感觉呗,好歹我也是救过十三爷的。”隐隐说得委屈了,敛起酝酿过的凄怆神情一个劲地向陆犹寒抛去。那些话,竟让陆犹寒感觉自己像个十足的负心汉。
挑眉,冷肃而轻浮地望向桐隐隐。当日不明白这女子为什么要逃开十三爷与四爷,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女人等着,巴望着进贝勒府,可她却要逃?现在想来,她的确有点特别。
“咳。”被陆犹寒犀利紧迫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桐隐隐不满地咳了一声。“别这么盯着我看,盯死了,我也成不了大姑娘。”
对着桐隐隐的话,陆犹寒真心地想笑。其实,十三爷早就将她的事告诉他,并吩咐将她的房间和其他男仆的房间错开。
陆犹寒的无动于衷让桐隐隐深感挫败。斜仰着小脸忿忿地说:“呵呵呵,笑笑笑,傻子才和你笑呢,疯子。”
“还有闲心在这说笑,看来我的惩罚是不够重啊。”一阵寒风从桐隐隐脖间凉飕飕的刮过,不用回头她也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也不知他下来了多久,她说的话他可听去多少。
“爷。”陆犹寒若无其事的转身去行礼,回头看桐隐隐时,她已经僵愣在了原地,一副惨绝人寰的表情着实可笑。
胤祥饶了一圈,走到桐隐隐跟前,双唇不住地微微一斜:“怎么了,救命恩人,见了我,就哑巴了。”
低头,看见胤祥的影子在自己的跟前,桐隐隐收不住更是将脑袋压低。她可不想因为一点错误,就把自己的小命葬送在了三百年前的清朝。
“把头抬起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就喜欢低头。
桐隐隐心紧揪了一把,这个时候抬头怕是他平日的冰冷早让怒火给化了吧。此刻,只有旺盛的怒火。
“头,抬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见她迟迟没有反应,胤祥低沉着嗓音再次说道。一旁的陆犹寒此时脸色倒起了变化,对他嘻哈套近乎的桐隐隐,会怎么对应十三爷呢?他不禁好奇起来。
胤祥的怒气仿若一尺白绫从后面狠狠的勒住了隐隐的脖颈,让她不得不抬起头。面色紧忧,长睫颤抖,双眼略略低垂,视线稍稍触及到胤祥时,双颊泛起了醉人的红霞,此情此景,叫胤祥瞋目而视。但字里行间依然不依不饶:“别忘了你离开贝勒府时我可曾给过你银两与衣物报恩?”
那也算,未免太小气了吧。桐隐隐心里一阵蔑视。看到隐隐表情的变化,即使心里明白这丫头在想什么,也不愿说出来,唇边浮起一丝趣味:“但是你遭九贝勒为难可是我替你解的围。仔细算起来,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我又没让你救。”听着他的话,隐隐忍不住低沉了一句。
“你说什么?”余光冷冷地扫过。在这个权利当道的社会,桐隐隐想忍一时风平浪静,总好过逞一时皮肉受苦。于是,话锋一转,傻笑道,“那奴才谢谢爷的救命之恩了。”
聪明如他,岂能不知桐隐隐的装腔作势,气哼哼甩头道:“心不甘,情不愿的。”
隐隐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再次温柔可人的笑道:“爷又不是奴才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奴才不甘愿,不情愿。”
“挺能辩的啊。那你倒是也给爷解释解释端仪小格格是怎么一回事?”
端仪小格格?隐隐抬头,莫名的望着胤祥。
“今天我一回府就听格格说你又是帮她折纸鹤,又是教她做影子。你说。”屈指一伸,指向隐隐。“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她微愣,然后想,贝勒爷那么骄傲的人,又是一家之主,为了府中的安全固然不会留一个有企图的人在府里。想到此处,桐隐隐扬眉,开心地说道,“是啊,是啊,这都被贝勒爷发现了,那我就实话招了吧,我的企图可大了,我贪财贪色,恋权恋位,迟早把你的贝勒府搞得鸡犬不宁的。十三爷我建议你,赶紧,马上,立刻把我赶出府。”
不知是不是错觉,桐隐隐听到身后的陆犹寒传出了一声轻微的笑声。胤祥更是没有把她的话当话,反倒表情更加浮夸、从容。“既然如此,犹寒以后你就多加看管她,我倒要看看在我的眼皮底下你还能做什么。”说完,胤祥自发得意的笑到,然后带着一身傲慢狷狂之气从她身边走过,几步便踏出了西秋苑,但是他的笑声却不停在耳边晃荡。如果不是那么狂妄,冰冷的话,隐隐真觉得他完美不可挑剔。
陆犹寒跟上了胤祥的脚步,踏出西秋苑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隐隐。还在凝望胤祥飘逸的身姿,视线冷不防与陆犹寒交触。没有准备,血液哄然滚烫,红着透彻的脸猛地转身。陆犹寒似乎很享受桐隐隐变化多端的表情,先前的冰冷不近人意不犹化作此时一个春暖回眸,冷傲中更多的是纯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