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算数,就劳烦老哥多提点一下你那些小的们,”老苍头目光灼灼,“我不过出去采买了些东西,傻奴就只剩了半条命,那三岁的小丫头更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难道就是子府待亲眷的礼数?!还是说老爷把我们当亲眷,你们却敢阳奉阴违?!”
“咳咳,”大总管被这几句话问得一阵心虚,咳嗽几声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事啊,也怪我没有说清楚。那子荣擅自动手,我已罚了他两月的月钱……”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啊老苍头,你该清楚,当初因那一句黑发犬奴的预言死了多少人。如今老爷碍着承诺,不能出面,可你也该知道,这事情可大可小,闹得大了,恐怕连京城那位都能惊动。”
他上前一步,拍拍老苍头肩膀说:“当初傻奴被华府退回,又天生呆傻,本来是不能留得。可你既然救了她,救便救了,老爷碍着你多年的情面,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她这黑发的奴儿可不同。”
“你若要执意如此,我们也就权当没这事,乐得安生。但,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她生有黑发……”大总管微眯着眼,目光中寒光乍现,“恐怕连老爷,也顾不得当时的承诺了。”
老苍头微低着头,表情莫名。
大总管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柔声道:“老苍头,咱为奴仆的,今日主子记得咱的好,可咱不能老凭着自己的那些好,让主子为难啊……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大总管拱拱手,告辞离去。
琅铃看着站在原地低头思索的老苍头,感觉到他的为难,她抿唇一笑,从翠竹中跳了出来。
“爷爷,爷爷~~~”让她一个成年人学着三岁小孩女乃声女乃气的话语,真真儿难为人。
“啊,小铃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老苍头看着粉雕玉琢的孩儿,强颜欢笑,将她一把抱起。
“这天,热,”琅铃抓着自己黝黑的小辫儿,嘟着嘴,“不要它不要它。”
“诶,别胡闹,小丫头怎么能不要头发呢?”老苍头摇头笑。
哪知这丫头越发抓得起劲了,直将自己的小辫儿都抓散,挥舞着两只小手撒娇:“不要辫子,不要!热!”
老苍头眸中精光闪过,说道:“小丫头都是要留辫子的,倒是男娃儿不用留。”
琅铃心中偷笑,坚决无比地点头道:“那我,作男娃!”
“好好,”老苍头爱怜地抚模她的头发,抱她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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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
剪刀的脆响一声连着一声,琅铃满头青丝很快变成板寸。老苍头又拿来剃刀,将那最后剩下的板寸也理了干净。
她瞅瞅镜子,心道:得,变秃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