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的很高很高，夜色渐渐明朗起来，摘星阁的顶楼，依旧灯火一片，红烛燃泪。
穆心抬起手来，抚上自己的脸庞，湿润一片。原来自己在诉说中早已泪流如海，一个尘封的爱人，一个属于自己记忆的故事，诉说起来，首先感动的，倒是自己。
棺材内，凤宁的脸庞在红烛的照耀下，显得红润不已，此刻她不像一个已停止呼吸的尸体，而像是睡着了。
穆心轻轻的抚了下凤宁的发，低声道：“我布置的你喜欢吗，嫣儿，我的女儿。我是多看重你。你看，红色，喜庆一片，是为了，庆祝你重生，你会忘记一切，重新活过来，在母后的帮助下，你会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你开心吗？哦，不对，是母后很开心。”
接着她停了一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道：“母后的命还是你救的呢，母后也很感谢你，让我可以活的久一点。”
凤宁不可能回答她，她也清楚，也就因为清楚她回答不了，才敢说，也因为清楚她不会知道，才敢诉说一切，她欠她的，殷歌的，天下的，那么多，所以，不敢说。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穆心眼神阴冷起来，瞥了眼那一白一绿的身影，厉声道：“允许你们在外听着我已经足够仁慈，现在推门而入，是想做什么呢？”
殷言直直的看向穆心：“娘亲，不，谷主，宁儿她还能活过来，是吗？”
妖歌站立一旁，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眼神躲闪起来。
穆心冷道：“别想着她活过来会怎样，她不会记得你。也不会记得任何人！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她！”
殷言点点头：“我知道了，她能活便好，至于记忆，我想对她来说，忘记也很好。”说完，转身过去，欲离开。
妖歌伸出手抓住了殷言的胳膊：“等等，还有疑问没弄清楚。”
殷言看了看妖歌，然后将她的手放下道：“歌儿，不用了。”说完，还是直接走出摘星阁。
穆心看向妖歌：“你们离开吧，至于你想知道的，问殷言就可，我现在要陪着嫣儿。”
妖歌哼了声，走到那黑漆凤纹棺材前，然后抬眼打量着喜庆的四周道：“你看，我今天特意没上妆，褪去妖艳之姿，我和她，如此之像。”
穆心没有开口说话，沉默起来。
妖歌笑了笑：“我也是你的女儿，但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让我待圣剑谷离开你们也好，我在每一个任务中差点死掉也好，你从来没在乎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悲哀。哦，也不对，你也没把嫣儿当做女儿吧，一直只认为她是你毁灭帝国的最锋利最珍贵的宝剑，你爱她，也就是如此。我和她是没有母亲的。”
穆心听后，浅浅一笑：“生下你们，就是要你们为我完成我要做到的一切。感情，在他死后，我的心已经随他去了。唯一支撑我活着的信念，就是完成他的夙愿。”
妖歌也笑了起来，依旧带着倾城之意：“无可挽救，固执的可悲，你看，你一个人痛苦，就让所有人都为你改变，你，自私之极。无论是以前对长孙卓的爱，还是现在对他的爱，你都是愚蠢的！你可真是可悲啊，比我们更悲惨！”
穆心突然觉得心口疼痛起来，看着棺材里躺着的凤宁，闭上眼睛。
妖歌坐在棺材旁边，说了一句：“她忘记了所有一切，多好。”然后手放到棺材边，接着说：“我也陪着她一会吧。其实，你也可怜，爱一个人，却无关与你任何事。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应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穆心轻声道：“你待在这陪着她，我走了。”
妖歌微扬嘴角，笑道：“你是不想听吗，不想听，从过去至现在，你自以为是，一直是你自己在心甘情愿的去爱去恨，只是你自己而已！”
“我是不想听！你也该闭嘴，我会杀了你！”穆心突然大声道，然后推门离去。
妖歌看着关上的房门，自嘲一笑，真是毫无母亲这个概念啊，这个已经对爱人执着成疯子的，娘亲。
她是否在一个人时候，也后悔过呢？妖歌想，但转而觉得自己想法可笑，她怎么可能会后悔。
每一场爱恋演变不成相爱，就成了遗弃的爱恋，那么这样的爱恋的执着，谁又该怨谁可恨，又记谁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