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位庄园主,的确非同一般,是个声名显赫之人,不但本县无人不知,邻县也大都知晓。
他如此声名远播,不是因为才学高深,也非德高望重,而是他狡诈狠毒、为非作歹出了名。他是个令人憎恨又惧怕的恶霸,犹如恐怖的瘟神,人们唯恐避之不及。
此人姓阎名家旺,年近五十。他身材高大,随着年龄增加身体有些发胖。他生长在武林世家,酷爱习武,练得一身好功夫。
他的前辈为人谦和,令人敬仰,到他父亲这一代家风rì差,做些坏事已不知羞耻。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在如此家风熏染下,阎家旺主事后,与父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多么yīn损歹毒的事都能做出来。
他为阎家利益,为自己喜好,置别人苦难生死于不顾,欺男霸女肆意而为,令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或栖身苦海,或背井离乡,凄惨之状无法言表。
人们对阎家旺恨之入骨,背地里都叫他活阎王。后来,阎家旺得知此事不但没有生气,还挺高兴,也自称是活阎王。从此,这绰号不再避忌,很快传开来。
说起来,阎家旺yīn险狠毒,狡诈残暴,阎王可是远不及呀。
树林里既黑又静,黑得令人心颤,静得让人胆寒。幽幽月光难得一见,偶而小心翼翼地在林外徘徊。星星不时探出头来,又惊疑地躲到云外。
yīn森笼罩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一声震天大喊:“此仇不报,我夜无痕誓不为人!”
喊声撕裂心颤的黑暗,刺破胆寒的宁静,冲出笼罩的yīn森,飞向茫茫夜空……
月光从枝叶缝隙挤进来,悄无声息落于地上,不停地闪动,在为之起舞,为之感动。群星眨着眼睛,难掩惊喜之情。惊醒的枝叶花草随风摇动,于“欢呼”中显得分外高兴。
夜无痕为何如此悲愤痛苦,怒不可遏?为何如此凶狠狂暴,那么仇恨不远处的庄园?因为他就是深受其害之人,那位庄园主害得他父母惨死家破人亡,那段刻骨铭心的苦难岁月已深深地刻在他心里,终生不会忘记。
夜无痕每当想起令他肝肠寸断的家仇,就恨得咬牙切齿。他虽然当时还小,但是听了父亲及乡亲们的讲述,撕心裂肺的仇恨便牢牢地记在心里。他每当想起死去的父母就痛哭不止,想起仇人阎家旺,就恨得怒气翻涌,悲愤怒骂。
随着年龄增长,他心中滴血的痛、切齿难忘的恨,刻画得越来越深。血海深仇让他的心变得愈加冷酷,本是英俊的脸庞不时溢出怒容,扭曲得变形,令人生畏。
他复仇誓愿越来越强烈,为了这一天快些到来,一直不懈地苦练武艺,修炼身心,终于有了一身好功夫。
一番准备之后,他怀着急切的复仇之心回到家乡,直奔仇人住处而来。
没想到,他出师不利,误打误撞遇到那个位武功奇高的女子,结果负伤而逃。
他恨千刀万剐的仇人阎家旺,也恨那两个打伤他、又令他家仇难报的女子。他的心在流血,愤怒的脸在扭曲,于夜sè中变得更加yīn森可怕。
乌云滚滚,夜sè漆黑,大地沉静,疾风劲吹。
夜无痕已被熊熊怒火焚烧,流血的痛、扭曲的愤怒让他昂起头。对着乌云翻涌黑暗难见的夜空,他振起双臂一声长啸:“我要报仇!阎家旺你这王八蛋,小爷一定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喊声异常凄厉,又十分震撼,要是仇人在面前,不被吓死也会被吓瘫。
“嘎啦啦——”一道强烈的闪电撕破漫天乌云,接着便是震耳yù聋的轰轰雷声,大地随之震颤,万物为之惊魂。转眼间,大雨如瓢泼般倾倒下来,群山、房屋、花草、树林……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暴雨中,难觅难寻。
面对狂风暴雨,夜无痕从内心发出雷鸣般怒吼:“我要报仇!不杀了活阎王,我夜无痕誓不为人!”
随着震天呼喊,他心里的愤怒瞬间外泄,如铁打钢铸般的雄狮屹立在大地上,任凭风吹雨打;如一尊无敌的巨神,怒视着那座吃人的魔窟。
漫天暴雨泼洒而下,没有冲去他满脸怒容;声声惊雷震天动地,无法炸开心中的仇恨坚冰;耀眼的闪电撕天击地,刻画出狂暴“雄狮”威严刚毅的身形;暴雨被疾风裹挟,猛击钢铸铁打的战神,这位顶天立地的汉子无所畏惧,难以撼动。
血又从臂膀伤处渗出来,在雨水冲刷下,染得衣袖殷红。这殷红是“雄狮”内心誓愿的表露,是战神愤怒的外泄。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仇恨,脸上满是怒容。“报仇!报仇!报仇……”在他紧绷的身躯中,这两个字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仇恨治愈了他的内伤外患,愤怒让他力量无穷,夜无痕好似一只暴怒的雄狮在风雨中狂奔,直扑魔窟妖洞。
“嘎啦啦——”雷声阵阵,“哗啦啦——”暴雨倾盆,“呼——”狂风裹挟着雷电暴雨冲击着大地,这可怕的夜sè、恐怖的气势,令万物惊魂。
大雨泼灭了无法遮蔽的火把,赶走了值更巡逻的人们,阻隔淹没了一座座房屋院落。在恐怖的夜sè里,在惊人的风雨中,庄园里的房屋已变成一个个“孤岛”,犹如蜷缩的鬼魂在瑟瑟颤抖,偌大的庄园死一般沉静。
夜无痕翻墙进入庄园里,如入无人之境,到处奔走寻找仇人阎家旺,以宣泄满胸的愤怒之情。
夜被浓云遮盖得更加黑暗,呼啸的风雨占据了整个庄园,说笑声吓得躲进屋内,灯光抖动昏暗难见。
夜无痕找了几处房屋,都是下人们居住,没有见到阎家旺身影。他没有焦急烦躁,继续寻找仇人。
他又来到一座院落,见院门已被狂风吹开,便径直走进去。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在黑夜的暴雨中看不清楚,又于瞬间的闪电中显露出来,看上去别致壮观与众不同。
屋内亮着灯,夜无痕快步来到墙根下探听,屋里传出说笑声,听起来是一男一女。那男的是阎家旺吗?他拿不准,有些犹豫。
他想推门进去查看,屋门已经插上。他刚要把刀伸进缝隙拨开门闩,忽然听到跑动的踏水声,噼噼啪啪地由远而近,急忙躲到暗处角落里。
果然,有个身穿长衫的人,撑着一把油布雨伞进入院内。那人来到门前屋檐下收起雨伞,看了看灌满雨水的鞋子,又看看没完没了的狂风暴雨,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人抬头看看二楼,娇滴滴的女人声飘出来,苦涩的脸上随之闪了一下笑容,接着就是叹息声。
他摇了摇头,喊道:“老爷,我们搜遍庄园内外,没有见到打斗之人,看来这大雨天他们已经逃走啦。”
屋内男人应道:“是嘛,这些人打了一仗又离去,真乃咄咄怪事。他们要是与我阎家无关,又为何来此闹事呀?”
“说起来是有些奇怪,可能是……他们可能是仇家,被追杀得无路可逃,躲到这里又被发现,双方打起来,不然,怎会没有伤及阎府的人就逃走了呢。”
“嗯,有道理,不过,决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也可能是奔咱们来的,故意闹出如此大的响动恐吓我阎府。”
管家若有所思道:“不会吧,他们要是有意来此闹事,决不会暴露行踪,一定是仇家追杀到此才引起打闹,因为被咱们发现又匆匆逃去。”
“嗯,可能如你所言吧。不管他们是何用意,这些人来历不明,不可不防。”屋内之人问,“管家,他们有几个人呀?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听起来,他们闹得很凶嘛。”
“不知道,他们来去匆匆,还没有等到发现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咱们府里的人谁都没有见到。”管家劝道,“老爷,放心吧,那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呢,这么大的风雨,早都跑到爪哇国去了,不会再来闹事了,只管安心歇息吧。”他看看二楼,愁容里露出一丝苦笑。
“管家,不可大意,你要多安排一些人巡逻守护,免得节外生枝。”
管家眉头紧锁,愁容更甚,看着漫天风雨应道:“老爷,我知道了。”说完,他又低声自语,“哼,话可是好说,这大雨天怎么巡逻呀,不是活遭罪嘛。再说了,这么大的风雨鬼都不会来,能查到什么呀,真是多此一举。”他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夜无痕听着二人对话,暗暗猜疑着,屋内男子很可能是阎家旺,要不然就是他儿子,否则,管家不会如此低三下四,更不会冒着大雨来此禀告。
他没有动,躲在暗处观察偷听,已打定主意,不管屋内是阎家何人,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