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rì的天空是血sè的。
眼前的大地也是血sè的。
相信着她、拥戴过她的人们,被分为两派,彼此将对方视为仇敌进行着杀戮。
然后,共同倒在了这片战场,倒在她的身边。
从遥远的梦中醒来,她再次颓丧地跪在血染的山丘上,遥望着这荒凉的场景。
自己是怎么犯下这个错误的呢?那时,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没能完成理想,没能拯救人们。
狂妄地踏上了这一条道路,却让更多的人们消逝在自己的梦想中。
终于在这片战场中走到自己的终点。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悲剧。
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过错。
想要救人,双手却浸透了鲜血。
想要守护,却亲手刺穿了亲人的心脏。
她如何能容忍自己的错误?
带着无法呼出的痛苦,持剑的少女任由脸上的泪水尽情流淌。
……对不起……
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但她还是无法克制道歉的冲动。
即使那歉意无法传达给任何人,她依旧重复着忏悔。
无论如何痛哭流泪。
无论如何饱受煎熬。
她忏悔的期限,永远也没有终结。
因为这里是没有时间流淌的地方。
所以她悔恨,不会改变任何过去、不能改变任何未来。
消逝的生命无法回来。
犯下的错误无法改正。
——唯一能改正她的错误的,只有圣杯。
少女在失去了意义的时间中,注视着夕阳下的战场。
一直等待着,不会懈怠、没有疲惫。
等待一千年,也只是刹那的时间。
等待了一刹那,便经历了千年的煎熬。
直到她再次看到了光。
从未改变的风景中,亮起的白sè的、如云般轻柔和的光。
——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面对未知的命运,少女无所畏惧地握紧了剑。
她的过去已经确定、她的未来早已过去。
少女唯一期望的,就是改正自己的错误。
所以对于命运、对于生死,少女早已不放在心上。
她只要用尽自己已经终结的一切,偿还自己犯下的罪过。
这样,不是很好吗?
缓慢地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光从天空落下,包裹住她持剑的跪立的身影,将她的思维溶解消失。
视线里一切都是白sè的,无法分辨的白没有意义。
视线里一切都是黑sè的,无法看到的黑也没有意义。
当少女的思想终于能将黑与白联系起来,一切便有了意义。
黑sè是无,隔绝了有与有之间,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虚无屏障。
白sè是有,像闪电一般贯穿了无,将不可能连结的世界连通。
——这就是圣杯的力量。
白sè闪电缠绕着她的躯体,激荡着、回旋着、直到世界出现风的声音。
她意识到,自己再度拥有了实体。
无法忽视的红sè流星从远方袭来,穿过了她的视野。
如血一般的鲜红,散发着血腥的味道,带来战争的气息。
无需思考,少女挥舞着手,用风包裹着的剑轻松地弹开了血sè的流星。
踏出逐渐消失的白sè闪电,少女的钢铁战靴轻盈地踩在地上,清澈不带任何死亡气息的风,敲击着钢铁的铠甲,拨弄着飞扬的裙摆,亲吻着金sè的发丝。
凉凉的,又无比真实,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少女抬起头,威慑着被不甘心而再次袭来的流星,幽暗的空间,挥舞着红sè流星的男人露出他蓝sè的身躯。
“——当真、是第七名从者——?!”
男人不满且惊讶地嘟哝着,暗讽自己的乌鸦嘴,然后如突然缩小一般,远远地飞出幽暗的空间。
那是与自己同样的存在,在战争中必须打败的从者。
少女意识到这一点,正要追出去时,她蓦然停住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在这陌生的空间里,她的心中有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现在的时间是在夜晚,封闭的空间里有着从小小的窗户透下的月光。
周围杂乱摆放的东西说明这是一座用来存放平时很少用到的东西的仓库。
在她第一次踏足的地面,有灰暗的,肉眼看不见的魔法阵,只有魔术师才能注意其存在。
那个就是少女得以现身的功臣。
也是让少女感觉熟悉的存在。
无法正确描述的时间里,她曾与自己发誓保护的朋友共同画出的魔法阵,似乎就是如此模样。
她心中一紧,然后将视线移向一边。
在魔法阵的旁边,一名少年正双手向后支撑着、傻傻的坐在地面,仰头看着她发呆。
穿着似乎是某种制服,毫无防护功能、联想不到战争的普通衣服上,已经被少年的鲜血所润湿。
是因为伤势并不严重还是因为什么,少年一直看着她发呆。
还好不是想象的那个人,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意识到有些不妙的地方。
没有弄错的话——
“——我问你:你是我的Master吗?”
“咦……Ma……ster……?”
意料之中的,少年接接巴巴的说不下去。
虽然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那一型,但看着少年的模样,少女对他的回答没有丝毫期待。她只是恪守职责的完成必需的工作。
“Servant.Saber,遵从您的召唤而来。Master,请指示。”
如魔咒般的话语让少年有了反应,他不自觉地按住了左手背。
对这语言有反应并不是什么都没会说的少年,而是他身上的令咒。
这样就足够了,少女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从此我的剑与您同在,您的命运与我相存。——于此,契约完成。”
“什、契约、什么的——!?”
不用再关心少年要说什么,少女转过头,毫不犹豫地跳出仓库,对上了站在门外,还架着长枪的男人。
不想再经历背叛,不想再想起那个人,少女只想努力挥剑,用自己的力量来夺取圣杯。
相信他人的力量,那么被他人所背叛也无可厚非。
只有用自己的力量夺来的东西,才会谁都夺不走。
虽然世界上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但少女来到这个世界后,能依赖的就只有自己的剑。
面对陌生的持枪男人,少女露出斗志昂扬的笑容,然后举起了她的剑。
对手不说话地突袭过来,然后被少女一击挥开长枪,跟着弹开持续刺出的长枪,向对手逼进。
月亮藏进了云中,庭院里回到了原本的黑暗,这丝毫影响不也双方之间战斗。
钢铁与钢铁在黑暗中爆开的火花间,照映出男人一脸不满地表情。
“卑鄙的家伙,干嘛隐藏自己的武器……!”
他像是诅咒一般骂着,也不反击的后退。
魔力上有差别也就差了,少女挥出的每一击,都带着威力强得都能看到的魔力,太过强大的魔力,只是接触就能渗透进对手的武器。
对此男人并不在意,魔力并不是胜负的一切,只不过让这场战斗变得更有趣罢了。
但如此光明正大的剑术,却被这无形之剑使出来是怎么回事?
无形无影之类低劣之徒才会使用的道具,在少女的手中反而发挥出别样的效果。
无拒任何正面挑战地挡下男人的所有攻击,并不断地向男人逼近。
男人却因为模不清对方的攻击范围而束手束脚,不得不暂避锋芒。
“啧——”
少女第一次发出声音,不得不佩服起男人的枪术,虽然因为不习惯她的剑而后退,但对方的枪仍然如毒蛇一般威胁着少女的周身要害,迅如流星的攻击时刻准备着暴发。
不过对男人的攻击方式,少女很轻松地熟悉了,因为在对方的枪术上,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同样高瘦健硕的身材,英俊的面孔,敏捷如狼的动作,如闪电般迅捷的枪术。
如果说不同之处的话,眼前这个男人更多了几分野xìng、少了一些儒雅。
一切都让少女感觉熟悉,似乎对方的出现是为了让少女圆满上次未能尽情战斗的遗憾,挥动着剑的少女不禁开始热血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