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拉着小瓷,一手拉着紫颜。语默死死的支撑着单腿跪在一颗纤细的树干背后,紫颜的气海之中看似浩瀚的妖气也即将被他吸完了。而清醒注入了太多妖气的小瓷,虽然勉强撑起了传说中能够欺瞒天道的掩影妖狐血脉能力。但是那在洁白的皮肤下逐渐鼓起的血管,甚至七窍中不断涌出的血丝却证明她的状态已经遭到了极限。
那一袭白衣已经离开了,宁无求仍旧仿佛一只没人注意的蝼蚁一样趴在地上。原本下陷的地面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恢复着,仿佛那不属于凡间的力量即使连大地都不能抵抗!
一滴滴汗水从语默的额头滴落,然而他却浑然不知。原本纯洁的眸子中多出了两道及其璀璨的光芒,紫颜的气海虽然庞大,但是也是有极限的。而且这个极限已经接近临界点了,但是语默却没有停止继续吸取将之灌入到小瓷体内以支撑她发动隐藏能力的举动。因为他知道,那一袭白衣尚未离开。那强烈的杀意依旧在四周蔓延,语默不知道紫颜还能撑多久,不知道小瓷还能撑多久。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即便莫离走掉了他很伤心。即便过去的十年中他一直质疑着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这一刻。在随时都有可能瞬间死掉的前一刻,语默拼了命也要撑下去。活着,其实很美好。不论是否值得,语默都要活下去。至少在自己最后一丝力量耗尽之前,要保护紫颜和小瓷一起,活下去!
黑暗开始吞噬语默的意识,他知道紫颜的气海之中已经干涸了,他也知道小瓷的经脉马上就要撑破了。他知道似乎自己无论再如何努力也并不能改变死亡的结局,但是他尽力了!
“最后,竟然还是不行么?”语默轻声的道,之后狠狠的向地面砸去!
天空中,一袭白纱轻蔑的哼了一声。原本她不认为凡间有人能够从自己的手中逃走,然而她也的确没能发现哪怕一丝的痕迹。她不知道妖族之中有着一族以隐觅为血脉天赋的掩影狐,而且自己在神界所拥有的实力也不可能完全带入凡间。那样会对这个相对脆弱的空间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所以即便不甘,即便迷惑。
但是她却不想再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在离开哪里之后,她仍旧呆在万米之上的空中用神识探查了一会竟然依旧没发现那个宇峻的后代的气息。所以也只好悻悻然离开,虽然妖族是一个曾经凌驾于神族的种族,虽然宇峻是曾经能够引起神界重视的妖皇。但是那毕竟都已经成为历史了,妖族终将会沦为和兽类一般低贱的种族甚至要被神族的奴隶人族所奴役,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在最后一次释放神识未果之后,白衣之中的仙也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随即便消失在了万丈高空!
然而她却不知道,就在她神识扫过的下一刻。三个身影就在一刻树后的虚空中跌落了出来,相继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森林之中又一次回到了平静。
过了许久,一丝轻微的挠动泥土的声音响动。宁无求趴在地上的身体有了知觉,然而那压在身上的无形泰山似乎依旧存在。因为经常弹琴的缘故,宁无求的手指指尖和指肚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可是整个手掌却纤细灵动。然而此刻,这双能够拂动天下最动听的曲子的双手。却只能好像两个兽类的爪子一样拼命的在泥土上滑动着,即使变得残破不堪即使变得鲜血淋漓也无法改变什么!
不甘,连愤怒都忘记了的不甘。宁无求知道,当他以为自己死掉了却又重新活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但其实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作为一个曾经在楚国做过御用供奉之后,惨遭国破家亡仿佛丧家之犬一样带着一个小女孩四处逃亡过来的人。宁无求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什么都体验过了,再者虽然变成了妖族。宁无求却并没有发现这个传说中被说成是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异类如何凶残。反而更多的却看到了他们在极其凶险的环境中挣扎的不甘,看到了他们随时都需要面临整个天下为敌却仍旧坚韧的活下去的那种韧xìng。
五年了,宁无求在这五年间看到了即使楚国破灭那国破家亡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的惨剧。原本就已经凋零的妖族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被人类修士残杀的,甚至轻描淡写的就将怔怔一个族群灭掉。
妖族的血并不是红sè的,但是当那些同样原本流淌在体内,同样是鲜活的炽热的血液洒满大地流淌到宁无求的脚下的时候。他同样会觉得难过,同样会觉得恶心!
宁无求想要活着,不论是以一个人类的方式。还是以一个妖族的方式,他都想活下去。原本,他以为自己活下去的原因是因为想再见莫离一面,然后能够让自己放心。悠闲的时候还可以弹奏喜欢的曲子,反正不论到哪里,不论什么样的人都会为他的音乐而陶醉。
而现在,此刻。当他连一条狗都不如的只能匍匐在地上,连敌人的脚都看不到。被别人认作蝼蚁的时候,宁无求却知道原来自己早就变得和那也原本就是妖族的族类一样了。同样的不甘,同样的挣扎,同样的拼了命也要活下去,活下去甚至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踩在脚下!
整整一夜,在那神族的威压之下。十里之内被降低一寸的地面才恢复了一半,而压在宁无求后面的那沉重的却又并不存在的泰山之下,宁无求终于爬了出来!
晨曦月兑落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篝火已经烧成了灰烬。宁无求半蹲这想要站起来,却险些再一次跌倒。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能够看到皑皑白骨。但是他仿佛浑然不在意,其实他原本可以静静的趴在那。祈祷自己能够活着在那威压之下活下来,祈祷自己能够逃走。但是,他却没有祈祷。他就那样执着的,甚至可以说笨拙的。用自己的双手一丝一丝的扣动着身前的泥土,用无边的疼痛换取哪怕只是早一秒能够站起来的希望!
宁无求已经是一个妖族,妖族不能够祈祷,也不知道像谁祈祷。妖族只能战斗,只能相信自己,只能将一切都赌上来拼出一个也许并不存在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