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萨尔瓦多领人冲向波拉维夏的书房时候,米格尔带着二十多士兵上了城墙,随后便发现城墙上的游动哨不见了,西班牙中尉便很快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于是立即命令数名士兵爬上更高的哨楼观察城外各方向动静之外,便领着大部分士兵迅速奔向城门。
因为他意识到,相比于近五米高的城墙,城门才可能是敌人唯一的突破口。
在到达城堡门楼的时候,西班牙人便发现了哨兵巴蒙德已经变得温凉的尸体。
米格尔随即便知道了之前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更为可疑的是他发现下方的哨卡内居然还有哨兵在值守。
米格尔在用地道的西班牙俚语试探了一下,果然下面的哨兵是假扮的,于是便毫不客气地下令向木制的岗亭shè击。
欧洲老牌强国陆军的实力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西班牙士兵的枪法非常jīng准,十多支步枪轮番shè击,白斯文与欧阳宪一下子被打懵了。
两人躲在狭小的哨卡内,无法动弹,只能不时地回击一两枪,木质的哨卡隔板在几轮shè击之后已是千疮百孔,更不幸的是白斯文在探出身子还击时,肩膀被击中,随即头皮也被子弹削去去一块,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只剩下欧阳宪在苦苦支撑。
米格尔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了城门楼,而且占据着极佳的shè击位置,在这种情形下,林瑞已经没有任何可能能够在二十多只步枪的枪口下冲过广场,回到华人区,更何况还要增援困在哨卡内的两人。
在城堡内枪声响起的时候,市区的街面上也开始sāo动起来,因为白天辅助军损失惨重,埃米里奥怕受责罚,便假称受伤躲进了自己的庄园内,只派几个得力手下遵照波拉维夏的意思,带了十多个土著士兵在街上巡逻。
城堡内枪声响起的时候,埃米里奥正思考着如何辩解才能减轻自己的责任,又如何重新获取西班牙人的信任。
听到枪声的一瞬间,埃米里奥就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于是冲出家门,召唤来自己的护兵,然后带着人马直奔彼得堡。埃米里奥明白,此刻应该是他将功赎罪最好的时机。
米格尔看到广场上不断前来增援的菲籍士兵,而萨尔瓦多已经领兵从城堡内靠近城门的时候,知道敌人已经无法逃离,便得意洋洋让懂汉语的人劝说林瑞等人投降。
局面此时对林瑞等人极为不利,所有的西班牙人都觉得此刻这些发动卑鄙突袭的华人在陷入绝境时,必然会缴械投降。
但他们忘了,林瑞手中还有一张最后的筹码,于是很快,所有的人都听了了省长大人惊恐万分的命令声:“统统放下枪,快点,要不他们会打死我。”
波拉维夏浑身筛糠似地抖动着,出现在城门口,后脑上还顶着一支泛着幽光的枪口,原本整洁的衣服已经变得褴褛不堪,衣服裂口中的白sè肥肉在城门气灯照耀下甚为显眼。
所有人都楞住了,纷纷把视线转向萨尔多瓦,等待着命令。
就在卫队长陷入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所有的人都被紧随其后的气浪击倒。
军火库爆炸了!
林瑞等人只点燃了堆积在仓库内的弹药箱,但建于17世纪的彼得堡实在是够老的,这个半地下的军械库内,不但存放有新式快枪的子弹,还有半个世纪前甚至一个多世纪前的开花炮弹和火药。
如果当时林瑞能走到弹药库的最深处,就会发现西班牙殖民初期的铠甲还整齐排列在满是灰尘角落内。
火把点燃了木箱,吞噬了成箱的子弹,在高温下,所有的子弹都乒乒乓乓地爆开如同没头的苍蝇般乱窜,很快火势蔓延开来,直至引燃了那些古老的开花弹、栗sè火药。
随着爆炸气浪而来的是漫天的尘土和雨点般落下的泥土和石块,巨大的爆炸毁掉了小半个城堡内的建筑,整个宿务都被惊动了。
在门洞内躲避的林瑞等人受到波及最小,所以最先反应过来,一行人借着尘雾的掩护,冲出大门找到已经震晕的欧阳宪和奄奄一息的白斯文,拖着吓成一滩泥似的波拉维夏迅速消失在广场对面的废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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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巨大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东南方向的白人居住区一栋小洋楼内,托尼.威尔曼正细细默读着自己刚刚写好的信件。
尊敬的邓特先生:非常抱歉无法使用有线电报同远在新加坡的您联系,西班牙人封锁了电报局,禁止所有信息的发出,所以我只能通过信件告诉您这里发生的一切,并尽最大努力将此信转送到你的手里。
宿务的治安形势在热带风暴结束之后发生了恶化,如同每年的惯例,每当飓风过后,西班牙人又将赈济灾民的责任推给了富裕的华人,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一向孱弱的华人居然学会了用武力保护自己的财产,这直接导致了西班牙人做出了强硬的决定,他们出动了军队,华人区遭到了洗劫,大量平民遭到了屠杀,大量货物被劫掠,数千人居住的地区几乎全部成为废墟。
这些或许是在您的意料之中,但下面发生的一切可能会让您及领事先生吃惊,这里的吴姓富商凭借着坚固的建筑和不明来源的jīng良武器进行了反抗,西班牙人及他们的菲籍土著士兵们遭到了极大的损失。
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双方还在僵持,无法判断下一步双方如何行动。根据个人的分析,西班牙人绝对不会允许殖民地内的任何角落存在一支敌对的武装,更何况这里是宿务,是整个南菲律宾的中心,马尼拉方面得知消息之后一定会采取行动。
zìyóu博爱的合众国应该使地球上的每一个人免于恐惧、免于奴役、免于伤害,在此,我谨建议领事馆方面对马尼拉的可能的过激行动进行干预,以免更多的地方发生流血事件,菲律宾的历史或许可以翻开新的一页。
您诚实的托尼.威尔曼。一仈jiǔ零年六月二十三rì。(注:昨天夜里有一艘奇怪的货船搁浅在海滩上,或许和华人手中的武器有关。)
在确认没有错误拼写之后,威尔曼放下手中的笔,便开始思索如何才能将信件送到远在新加坡的总领事馆。
就在此时,彼得堡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涌来的气浪震得窗户玻璃簌簌发抖。
这个非常爱好摄影的美国青年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走到窗前。军火库爆炸后燃烧的火光映亮了半个城市,威尔曼的心脏也随着剩余弹药的殉爆声剧烈地跳动。
托尼.威尔曼三年前毕业于耶鲁大学,并获得经济学和哲学双学士学位,在校期间他大量阅读了关于亚洲特别是东亚的任何可以收集到的历史资料,因为威尔曼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同为历史古国的印度被英国殖民统治了一百多年,而中国依然置于zhōngyāngzhèngfǔ统治之下,尽管西方各国不断侵扰,但这个文明古国仍然保持着一定的dúlìxìng。
于是在毕业的时候,通过某种管道,进入了ONI美国海军情报处,并主动申请来到了亚洲,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
在中国的心脏——京师,威尔曼结识了各式各样中国的官员,也认识了一些皇室成员,在他们的身上完全找不到自己需要的答案。于是他又去了上海,在那里,一群依附于各大洋行和外资银行的中方买办们仍然没能给出答案。
他疑惑了,于是便同一个熟悉的法国朋友聊天,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威尔曼问,难道几万万中国人中没有为zìyóu和dúlì而奋斗的群体?哪怕只是几个人?为什么在那些已经在仕途或者财富道路上取得成功的中国人身上,并没有看到积极进取、敢于挑战jīng神,难道中国也会慢慢沦为同印度一样没有灵魂的国家?
这个法国人大概是在亚洲待的太久,脑海中还存有一些别样的信息,他建议威尔曼去东南亚走一走,看一看在那里定居的中国人,或许能找到答案,因为那里曾经诞生过一个华人的国家——兰芳共和国。
此刻,威尔曼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他有些欣喜,因为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但此时他又有些彷徨,因为刚刚完成工业化爆发式增长的美国正试探着在世界各地攫取属于自己的海外领地,在全球已经被瓜分完毕的今天,打破现有格局、重新划分势力范围无疑会引起战争,而自己刚刚写的那封信或许就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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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这下更无转圜余地了。”黄奕振恨恨地直跳脚,因为太过激动胸膛的起伏都非常明显,胡须更是随着粗重的呼吸一飘一荡着,他注视着自己的儿子黄强,怒骂道,“逆子,你把我们都赶上了绝路。”
刚刚侥幸逃出城堡的华人青年们第一件事情便是将自己俘虏也是自己的战利品波拉维夏省长带到了吴家的客厅,因为爆炸声而惊醒的各家主事们已经聚集在了客厅。
当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波拉维夏出现客厅内时,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但随即,老人们便反应过来,各人的表情是各不一样,有愤怒,有惊讶,有茫然,自然喜悦是没有的。黄强更是被父亲痛骂不已。
刚刚成功突袭并俘获敌酋的林瑞心情格外的爽,双手负后,手指插在腰带之中,轻轻摩挲着金属质感的弹夹,让林瑞内心充满了力量和自信。于是原本挺拔的脊梁更是刻意地挺直,让本就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此刻看上去更为桀骜,更为孤寂。
黄奕振借自己儿子在场,继续在指桑骂槐地发泄着。
林瑞冷冷地看着没有反驳,只是负在背后的手做了一个动作,会意的吴标和周开湖也同样沉默地冷着脸拖起五花大绑的波拉维夏便离开了客厅。
刚刚九死一生的黄强对泼妇般骂街的父亲已经感到彻底的失望,于是看都不看自家老子一眼,就自顾自跟随着吴标一行走了,失去发泄突破口的黄奕振一脸茫然和羞怒,所有人的视线又转向了吴家。
虽然吴益亭早就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但事情的结果确是大出意料,林瑞的胆识和手腕确实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他只能一手扶着腰站立着,另一只手无力地对众人摆了摆,示意此刻自己还需要思考一下,因为此刻吴益亭已经明白,目前的局势已不是以他为首的一群老人能够控制的了。不用说黄强不停自家父亲的训斥,就连自己的长子吴辉必然也是默许甚至支持了林瑞的行动,否则自己怎么会听不到一丝风声。
就在吴益亭内心感叹着垂垂老矣时,吴辉却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且一如既往地孝顺地扶着他坐下。
吴益亭怀着疑问、责备、惊讶等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的目光向着自己儿子投去。
吴辉却是低着头不敢对上父亲的眼睛,只是小声说道:“父亲,林家叔侄是九帅的人。”
“什么!”吴益亭惊讶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