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的几rì,林瑞可谓是过的悠闲至极,除了发了几封电报给杨衢云,让其发动舆论战外,就是与聂缉椝游览玄武湖、凭吊明孝陵,夜游夫子庙就在聂缉椝提议去东郊汤山泡温泉时候,林瑞接到了来自上海的电报,说南洋药业被人告了,松江知府恩兴已经接了状子,事情已是闹得沸沸扬扬
于是聂缉椝与林瑞便准备打道回府,在离开江宁之前,必然是要去拜别曾国荃的。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林瑞两人便偷偷从总督府的侧门入内,在门口的戈什哈指点大致方位之后,一路顺利抵达那个僻静的小院,林瑞的方位感极强,所以自然走在前面带路,刚刚转过院门,便同一个温软的身躯撞了个满怀。
一个如同黄莺般的声音响起,“哎呦”。林瑞定神一看,原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手里的书本散落了一地。
林瑞连忙弯腰帮忙捡书,不经意间瞥了女孩一眼,只见俏脸如百合一般,极清极妍,本来束起的头发,被刚才那一撞,有些散乱,披在肩头,更显娇憨之态。林瑞微微一愣,动作就慢了下来,见女孩已经收拾好其余书本,便赶紧递还。
此刻,聂缉椝正好赶到院子门口,见到眼前的一幕,不免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挺有缘分,这都能撞上”
一句话说的女孩满脸通红,赶紧接过林瑞手中的书本,小声说道:“姨丈,您这是怎么说呢”然后便急忙逃开
聂缉椝看着女孩的背影,对林瑞说道:“这个妮子,许久不见,都大了好多,差点认不出来了。”
林瑞接口说道:“这是谁家的?”
聂缉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九帅的外孙女,衡阳欧阳定轩之女,单名一个珺字。”
…………………………………………………………
“信之,你的所谓舆论战,效果果然不错,京城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不少御史已经上折子参李合肥了…最难的一步算是成了,下面就看你如何长袖善舞了…”曾国荃依旧躺在榻上,额头已是搭了一条毛巾,语气虽然缓慢,但眼神依然犀利。
“谢九帅夸奖,这都是之前九帅提醒晚辈的结果。”林瑞谦逊道。
曾国荃摆摆手,道:“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你说这些哄我开心么?年轻人,守住本心,做好本份之事便可。”
林瑞脸上一红,有些讪讪,心里倒是对曾国荃多了几分敬佩。
聂缉椝赶紧岔开话题,道:“九帅,刚才我在进院子的时候,瞧见珺儿了,她是什么时候来了江宁的?欧阳兄来了没?”
旁边的李氏夫人替曾国荃答道:“这丫头是自己过来的,说是想看看江浙一带的风土人情,与书里描述的是否一致,真真是读书读傻了”
曾国荃倒是马上替自己孙女辩解道:“你懂什么,我觉得珺儿说的挺好,读万卷书,自然也要行万里路,女孩儿虽然不能考功名,但多读些书,总可以做个贤内助吧,譬如纪芬的才学,我是最欣赏的,仲芳,你说是不是?”
见曾国荃夸自己的夫人,聂缉椝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也同林瑞一样,脸上有了些惭sè。
李氏夫人接口道:“纪芬遇上仲芳,其实也是福分,不是每个女儿家都有这么好的归宿,就像纪琛嫁给那个罗允吉一样…”突然,曾国荃咳嗽一声,李氏也意识道林瑞也算是半个罗家的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及时收住了话头。
曾国荃却突然问林瑞道:“信之,你可曾定亲?”
林瑞心里一动,忙说道:“此前,晚辈一直在海外漂泊,居无定所,自然未曾定亲。”
“哦”曾国荃淡淡道:“那回国数月,可有中意的女子?”
“说来惭愧,晚辈回国之后,杂务缠身,一直没空考虑这些,国内自然没有…”林瑞回道,心里却说,南洋那个算不算呢?
“仲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上海那个地方,土洋混杂,年轻人容易迷失本xìng,信之既然是你的晚辈,又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他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曾国荃笑着说道。
聂缉椝自然是笑呵呵地满口答应。
在沉默片刻后,聂缉椝问道:“九帅,请赎购崇明岛土地一事,何时上奏?”
曾国荃说道:“我已让袁树勋拟了稿子,你得空去看一看。”
聂缉椝赶紧对林瑞示意,林瑞便立即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床榻前的矮几上,轻声道:“还请九帅帮忙打点京中诸位神仙”
曾国荃略微扫了一眼,见最上面的面额是五万,心中甚为满意,便说道:“信之果然是点石成金,即使胡雪岩再生,也是自愧不如啊不过,照道理,我是不应该收你的钱,因为南洋军械所是为我湘军而立,但我实在囊中羞涩,需照顾的老部下也多,哎就多谢信之啦”
随后聂缉椝又说起南洋药业被人诬告,但松江知府恩兴已经受理的消息。
曾国荃思索片刻道:“那么你们二人要即刻回去,恩兴是旗人,本就不服汉人大员调遣,虽然是走了李合肥的路子,才寻到这个肥差,但他背后恐怕有其他人的影子,你们还是小心为好”
稍顿片刻又道:“待会儿,我让树勋在折子里加上一条,为信之弄个实缺,崇明地处江海交汇,扼守长江要害,乃要冲之地,不如设一个兵备道,恩就叫太仓兵备道,待朝廷旨意下来,便可以在崇明岛立个新的营头刀在手中,才不怕人欺负啊
林瑞一听大喜,心说,老子终于又可以正大光明地练兵了。
“此外,上海县令已经空缺了许久,年后,我让袁树勋过去,帮你的忙”曾国荃又道。
聂缉椝附和道:“这就太好了,我正愁身边人少呢,到时候信之去了崇明办实业,我一个人还真的够呛另外,说到新建一营人马,其实大可不必,靖字营的人马便是现成的,刘靖北那小子同信之又很是谈得来,不如将靖字营直接划给信之,不是更为简单?”
曾国荃有些微怒道:“仲芳,你怎么这么迂腐,我请新立太仓兵备道,不是要分你的权,而是要新立营头,扩充人马,信之既然要建立实业,手底下没人守护,怎么行,如今朝中魑魅魍魉太多,万一有人生了祸心,怎么办?再说,苏松太道以后便有了两支人马可以调配,难道不好么?”
聂缉椝心中汗颜,心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聊到这里,曾国荃也有些倦了,聂缉椝与林瑞便赶紧告辞,出了厢房,在出院门的时候,代为送客的李氏夫人拉住聂缉椝偷偷道:“仲芳,我看信之倒是不错,若是珺儿嫁过去,倒也不算委屈。”
聂缉椝赶忙答道:“夫人放心,我会提醒信之,但这种事情急不得,徐徐图之珺儿刚刚及笄之年,等个一年半载总是可以的”
虽然二人说话声音不大,但走在前面林瑞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地暗叹,虽然在后世经常感叹为何实行一夫一妻制,但现在看来,如果同时有两个老婆,也是麻烦的很。
~~~~~~~~~~~~~~~~~~~~~~~~~
在返回上海的小火轮上,聂缉椝看着江面上游弋的英国兵舰,感叹道:“中华泱泱大国,内河之中,竟然仍由外国兵舰来往,可悲可叹!”
想到购岛指rì可待,蓝图即将展开,林瑞不禁豪情大发,说道:“只要假以时rì,我必将重建南洋水师,此后,长江之上,将再无他国旗帜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