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江苏按察使林瑞靖边有功,擢江苏巡抚,正二品,赏双眼花翎,黄马褂…即rì进京陛见…”刚刚过完chūn节,正月十五还没到,朝廷的旨意便已经到了迪化,其中除了晋升林瑞以外,新军中其余将领都有封赏,刘靖北、吴标等人直接越级,授了参将衔,就是陈光远这些新锐军官,也得了个五品守备…
瞅着传旨的年轻侍卫一脸苍白,脚步虚浮,就连刚才宣读诏书的声音都有气无力,林瑞便知道,这份诏书来的太急了些,估计是年前发出,这侍卫是在路上过的年,实在是有些辛苦。
宣旨的地方是在迪化巡抚衙门内,和轮台大营相比,这里自然是少不了下人和侍女的,等林瑞三呼万岁完毕,接了圣旨,便立即有人将紫禁城来的的御前侍卫扶至厢房休息。
林瑞刚刚起身,陶模便迈步走了过来,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信之,三喜临门!”
“三喜?”林瑞一怔,“哪里来的三喜?”
“这一么,升官,督抚一方,督抚一方…”陶模掰着手指,笑眯眯道,“二则,进京陛见之后,你必然得回江苏上任,无需留在这苦寒之地捱冻,其三,听说去年你领兵进疆之前,可是许下话,要娶欧阳家的小姐为妻,对了,还有一个南洋富商的妹妹…”
“这可是齐人之福啊,实在叫人羡慕。”陶模取笑道,“不知,我等有没有机会提前喝上一杯喜酒呢?”
“这是必然的…必然的。”林瑞有些尴尬地说道,脸上显露出少有的不自然。
…………………………………………
到了晚上,林瑞升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迪化城,大小官员、亲近的书办、笔贴式等好几十人蜂拥而至,上门给林瑞道喜。
不得已,林瑞只好借陶模府邸,在前后三进厢房内排了十多桌,招待这些同僚。毕竟来xīnjiāng做官的,大都没什么背景,或是因罪贬適,在xīnjiāng也是勤勤恳恳,没什么油水可捞,生活也是辛苦的很,所以叨唠一顿,林瑞觉得也是正常的。
既然大伙儿给面,说明已经认可了自己,所以林瑞左手酒壶,右手酒杯,挨个桌子劝酒,这屋敬完,又是那屋…幸好陶模的管家事先给酒壶里掺了水,否则林瑞必然已经倒下。要是换了旁人请客,估计是绝对不敢作假的,但此时林瑞已是二品大员,巡抚衔,谁也不敢真的上来验验这酒的真假.
酒过三巡,林瑞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边的陶模便小声笑道:“信之,我的属下都算是实诚人吧,没人戳穿你…”
林瑞刚要答话,便有一帮迪化府的官员过来敬酒,当头的一人举起酒杯说道:“林大人在巴尔鲁克山一战,让俄国人铩羽而归,至少可保五年平安…只是可惜林大人马上要回江南之地就任了。”
旁边一人赶紧打岔道:“林大人荣升巡抚,也是我等的荣幸,来来来,敬大人一杯,沾沾喜气。”
周围众人也赶紧上前,挨个说着喜庆话,争先恐后地与林瑞碰杯…
林瑞微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周围人一片叫好声,待声音稍微平息之后,林瑞突然大声道:“林某虽**苏巡抚,但朝廷并未夺了我帮办xīnjiāng军务的差事,所以在进京陛见时,我会向皇上建言,荐贤者代署巡抚一职,我还继续练兵,办实业……在xīnjiāng办实业…”
周围人听了,一片寂静,在所有人眼里,xīnjiāng是极其贫苦之地,江南之繁华富庶自然是不能比的,即便是与黄河岸边,高山狭地里的兰州,也比迪化强上许多…
…xīnjiāng的官员一般都是轮换的,至多五年,朝廷必然会将其调回内地,就这还是没背景没门路的,有关系有靠山的至多在这里带上半年六个月,混个资历便升官离开,没人愿意一直待在这个苦寒之地…
但是,如今这新**苏巡抚居然说要留在xīnjiāng,还要掏银子办实业,着实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见大伙儿都楞在那里,林瑞笑着说道:“怎么?你们不信?南洋铁路公司已经开始建设上海至迪化的铁路干线,到时候迪化城内的地皮可是要涨价了,你们若是谁兜里有钱,就赶紧买地吧…别到时候说我林某不关照你们发财。”
屋内的大小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修东西干线铁路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但谁也没把这茬当正经事儿,投资好几千万两,谁能出的起?只不过是有人闲来无事,瞎叨叨罢了,至多修几条短程的铁路,应应景,彰显某位督抚的政绩罢了…
而现在,居然会亲耳得到证实,而且是林瑞这个大金主投资建设,那么这件事便十有仈jiǔ会成功。
但依旧有人用疑惑的语气道:“林大人号称陶朱公,修路的钱自然不成问题,但xīnjiāng人口稀少,土地贫瘠,又不像内地货物繁多,这本钱如何收的回?林大人不至于干蚀本的买卖吧。”
“这个自然不会,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注意到,xīnjiāng可是到处都是矿藏,比如:煤矿、铁矿、铜矿、金矿…还有些矿藏更是大清国其它地方没有的,若是能运出去,这利润可是极大的…所以我要在这里建工厂…修铁路…”林瑞侃侃而谈,脸上毫无醉意。
……………………………
在酒席快结束时,有几个年轻的官员走到林瑞身边告辞,其中领头的一人说道:“林大人,若是这铁路修起来,工厂建起来,那么我们几个都不走了,愿意在这里干一辈子…”
后面几人看着林瑞,郑重地点点头。
~~~~~~~~~~~~~~~~~~~~~~~~
“如今我们在xīnjiāng共有九个营,这次我回京述职,你们大部分都必须留守,其中第一、二、三营及炮兵队组成第一团,留守轮台大营,刘靖北,你给我随时注意西北动向…”林瑞在大帐内召开全体军官会议,此刻正在发号施令。
“遵令…”刘靖北起身答道。
“…吴标,第二团由你率领,扼守托克逊城,看紧这条南北疆的交通要道…”
“遵令…”
“…第三团黄强前往哈密,并驻扎下来,保护好后路。”
……
“陈光远,你从侦察营抽调三百人,并入张振勋的卫队,随我进京…散会”
一声令下,大小军官们纷纷离去,开始了新的忙碌,只有刘靖北、吴标、黄强等高级军官留了下来,因为都是林瑞的亲信,所以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大帅,你身边只带三百人,太少了…这路上不太平。”参谋长陈桂章劝说道。
刘靖北也说道:“大哥,要不我领一营兵,和你一起进京?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窝了一个冬天,实在太憋屈了…”
“胡闹,你现在可是领着小两千人的团长,安心给我守着大营,小心出了岔子,罚你去做马夫…”林瑞脸一板,训斥道。
张振勋见刘靖北一脸无趣,便凑过去说道:“靖北,要不咱俩换换?我可不愿意去那个老什子紫禁城,太受拘束,还不如留在xīnjiāng…平时练练兵,得闲了,便带几个人进山打打猎,要么去哈萨克的部落挑几匹烈马回来教教,这才是男人的生活…”
刘靖北被张振勋这么一说,心情也好了起来,回头就是一拳,笑骂道:“少给我来这套,这次护着大哥上京,可得小心点,这路上的蟊贼到没什么,就怕到了京城有人使坏,记得约束手下,别给人抓住小辫子…”
“对了,这喜酒咱是不是喝不到了?我还想看看新娘子呢?”刘靖北又嬉皮笑脸地问林瑞。
林瑞看看自己甫到上海便认下的契弟,便有些无奈,但看看周围众人都是一副跃跃yù试的表情,便只好说道:“进京之后,我会向皇上请求,到时候尽量把夫人一起接回xīnjiāng…”
“还没成亲,就开始叫夫人了…”刘靖北酸溜溜地说道,“是两个都带啊,还是只带其中一个?小心后院着火…”
“你小子,这次回去,我得请聂大人给你说一门亲事,你也二十多了,再不成家就快成野马了,得给你戴上马嚼子才行!”林瑞有些愤愤道。
大帐内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