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与死亡之书 第十三话 又黑又硬的……

作者 : 点子点子

()不管是哪个世界、哪个国家,牢房的样子也是大同小异的──cháo湿而又yīn暗的环境、狭小的空间、不礼貌的狱卒,只比没的吃要好上一点点的伙食,这些便是我对牢房的固有印象。

虽然有印象,但所有的印象也仅来自於各种媒体,我作梦也没有想过我会有亲身验证牢房的一天──既不是参观者,也不是狱卒,而是以一个囚犯的身份来坐牢。

既然如此靠近这个巨大帝国的首都,梅斯菲尔德的首都监狱当然需要高度的设防……实际上这监狱压根就不在首都的都市区里,而是设在离首都的南面城墙数十公里远的距离外。

这座巨大的特殊监狱就建筑在南方森林一处高耸的峭壁之上,以绝佳的位置俯瞰着南部行省几迎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除了正门有连接往梅斯菲尔德的大道之外,监狱另外三面的高墙之外都是垂直而危险的峭壁,而且绝壁之下也不是蜿蜒的河流,而是一片怪石嶙峋的荒野,若是掉进河流还可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的话,摔到那片荒野之上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想要从这里越狱的人除了得越过监狱外围的数层厚墙之外,若是不想大模大摆地从正门离开,就得从几近垂直的险恶山壁攀爬而下──在我看来那可是连地球的攀山专家也得倚靠工具的辅助才能成功攀爬的绝壁,对普通的犯人来说这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池田的骑士团员只把我带到监狱的大门便离开了,相比起那些跟我还算熟络的骑士团员,监狱的士兵字典里似乎没有礼貌这两个字……当然,能关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没有多少「斤两」的罪犯顶多也就是关在城市里的普通拘留所而已,对於被带到这座高度设防的特殊监狱的人来说,想要给他们礼貌的待遇实在是奢侈了点。

即使我又饿又累,而且身体虚弱的很,负责押送我的士兵们却很明显地并没有因为我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又或是以上的种种原因而对我友善起来,幸好他们的不礼貌顶多就是粗暴地一直推着我往前走而已,没对我拳打脚踢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这座监狱的主体大概是挖空了山体然後直接设置在山壁里,不知道走下多少层的楼梯、通过了不知多少道厚重的铁门,最後穿越了一大圈迷宫似的通道之後,领着我的士兵们终於在我累得瘫软在地之前停在了一道在通道尽头的铁门前面。

打开铁门,从後把气喘如牛的我用力往里面一推,关上铁门……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我便被士兵熟练地送进了属於我的牢房。

「别妄想在这里用魔法逃跑,这房间可是专为囚禁法师而设的。」

留下一句jǐng告的说话,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後整个牢房便静默了下来,在这种死寂的环境之下更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能用法术吗……」我喃喃自语道,不过即使能给我施放法术又能如何?难不成把这个监狱砸掉然後逃出去吗?要真是闹这麽一出越狱的戏,我路还没走到一半便怕早已经shè成马蜂窝了。

依靠着铁门上那个如信箱口般大小的开口所带入的微弱火光,以及开在墙壁上只比铁门上的开口大上那麽一点、勉强能称为「窗户」的气孔外所照shè进来的月光,我开始打量这个为法师所量身订造的牢房来。

对我来说十分幸运的是,这犯罪的法师要不就是只有我一个,要不便是关在别的牢房内,这个只有三张塌塌米左右大小的狭窄牢房并不需要我跟别的狱友分享……简单点说就是个人牢房。

这牢房倒也没什麽好说的,反正就是四面徒壁,yīn暗异常的一般牢房,虽然在进入监狱的时侯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在亲身被关进监牢之後难免会感到凄凉起来。

也许是我潜意识里需要找一个能保护我的人,现在切合这个身份的人就只有池田一个,愣是没想到他竟然「背叛」了我对他的期待,不由分说就把我扔进大牢里……虽然我是知道他可能有他的苦衷,不过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笨蛋池田!笨蛋理香!你们全都是大混蛋!!」

我大叫着来发泄自己的不满,顺便还用力地一脚踢在厚到不行的铁门上。

咚。

低沉的声音从铁门发出,然後一阵刺骨的疼痛由接触铁门的脚尖神经开始逐步往全身漫延,最後进入大脑……这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唔唔唔唔唔!!」

痛得要命但是悲惨地叫不出来的我一下子便倒在地上,一边抱着痛得几近麻木的右脚在地上打滚,一边发出无声的申吟。

在那不知道铺了在地上多久、散发出一股腐臭味道的「半乾不湿」草上打滚了好一段时间,等到来自右脚的痛楚渐渐减缓才慢慢地停止了滚动的行为。

虽然没有再在这块脏得平时光是看一眼就有一种洗手冲动的牢房地上滚来滚去了,不过我亦没有站起身来,而是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抱起双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虾米一样。

「都是池田……都是你们……」

躺在那又冰又硬而且还带着一般cháo湿的霉臭味道的牢房里,一股股的委屈与不甘开始充斥着我的脑海,不过更多的却是後悔的感觉──要不是我执意要到那个拍卖会去,至今也不会把自己弄到如斯田地

纵使心中怨恨池田,但我心里其实十分清楚大部份的责任都在自己身上,毕竟这可算是抓了个现行,而且我还是池田的亲属,一来出於避嫌,二来也是当着威尔士这个亲王的面,我怎麽样也得被「大公无私」地抓起来接受审判。

尽管牢房是如此的肮脏,有轻微洁癖的我仍然手脚并用地爬到那积聚着最多污秽的角落位置里,然後再次双手抱腿坐了下来,把脸埋在大腿之中。

泪水开始在我眼里打滚起来了,即使我不断地以手背把还没流出的泪水用力地抹掉,但是仍抑止不住越来越多的眼泪从泪腺分泌而出。

「呜……呜呜……嗯……」

不,不行!我虽然外表是这副德xìng,但是内里好歹也是一个强韧的男xìng灵魂,怎麽可以轻易流泪呢!

「……呜……呜……」

刚刚才经历过那麽多的事情,我也没有流出哪怕一滴的眼泪啊!到现在竟然像个小女孩一样呜呜地哭起来了,这是成何体统啊!振作一点,就只是在这里呆上一晚而已,明天池田一定会来把我带走的,一定!

所以……所以……

不要再哭了……

不管再怎麽努力地让自己停止哭泣,可是老实的身体仍然用着这出生的时侯便已学会的方法来抒发当前的情感,这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在这空洞的单人牢房里回荡着,自己听着自己的哭声更是觉得份外的凄凉可怜。

「好……好冷啊……呜……」

纵使chūn天已经过了大半,但是这牢房却出奇地yīn冷,在既不能拿地上那些发霉腐烂的「乾」草披到身上,穿着的衣服又单簿得难以御寒的情况下,我除了缩起身子呜咽着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昨晚由於各种各样的事情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再加上哭了整整一夜,结果就是在没人叫唤的情况下一觉就直接睡到自然醒来,至於目前的时间到底是早上还是下午便不得而知了,因为这里既没有时钟,也没办法用我哭肿了的双眼来从那小得可怜的「窗户」往外看个清楚。

「终究还是哭了一整个晚上……」

我喃喃自语道,同时模了模昨晚着凉了的肚子──不止感到冷冷的,而且还有强烈的空月复感。

再次环顾了一下这狭小的牢房,环境还是跟昨晚一样yīnyīn暗暗的,铁门前也没有奇?地放在地上的早饭或是午饭。

我想,这犯人应该不会一天只有一顿晚饭吃吧?即使是囚犯也是有人权的啊,更何况我只能算是疑犯而已……慢着,这个世界有人权这种东西吗?这些人该不会把打算把我关在这里活活饿死吧?

我试着想了一下我被人关在这里不闻不问,几个月之後才有人再次把牢房的铁门打开之後的情景……哎,实在是想像不下去了。

正当我开始为自己会不会被饿死而胡思乱想之际,牢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刺耳的嘎吱声把我的思绪唤了回来。

由於眼睛没办法马上适应门外那突如其来的火光,我只能依稀看见一个拿着大桶的士兵从桶子里掏了一块黑黑的物体出来,接着还理所当然地把那块「物体」往我抛了过来,差点没就把我的头砸中,然後在我出声抗议之前铁门便已被重新关上,随着士兵的脚步声远离之後,一切又再度回归寂静。

由於光线不足,我望着地上那块几乎要把我砸中的黑sè「凶器」良久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麽东西来着,只好慢慢地爬到「凶器」旁边,试探xìng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我戳……

「凶器」冷冰冰的,没有反应。

我再戳……

还是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这东西应该是无害的吧?怀着这个想法,我战战兢兢地把地上的「凶器」捡起。本来我还以为这大概是一块石头,可是当我把「凶器」拿上手的时侯,才发现这东西的重量却是出乎意料地轻……最起码要比石头要轻上不少。

虽然没有想像中来得要重,不过这东西的硬度倒是完全符合我的猜想──要是我被这东西砸到脑袋,绝对会头破流的。

哎?这东西我好像哪里看过……

把手上的「凶器」凑近到门边的小孔旁,靠着外头微弱的火光,我这才终於知道这是什麽东西了。

如无意外,这块看似石头又不是石头,却又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凶器」就是我刚刚在期盼着的东西──食物,一块外型像是石头一样的黑面包。

当然,黑面包其实并不是黑sè的,不过在缺乏灯光的牢房内它的深褐sè看起来就跟黑sè一样,才会让我一时之间没想到这东西就是我曾经吃过好一段rì子的黑面包,不过……

虽然我并不是讨厌黑面包,而且现在的环境也不容我挑食,但是硬得这样的黑面包要我怎麽吃啊!

我生气地把手上的黑面包扔到铁门上,铁门马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跟我之前用脚踢在门上的声音完全不同,就差没有把铁门直接砸出一个大洞而已。我就知道这东西硬,但是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比我的身体还要硬,先别说能不能咬的开面包的外皮这个问题,这种东西能吃进肚子就怪了!

哼,不吃就不吃,反正池田马上就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把我接出去,少吃个一顿半顿又饿不死人──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背对大门闭上眼睛跪坐着,立定心肠决定不去吃那块石头一般的黑面包。

直到傍晚为止,我虽然多次因为强烈的空月复感而偷偷盯了几眼那块面包,不过我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把它拿起大吃特吃……当然那面包的硬度以及它黏附其上的脏物也是令我却步的原因之一,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相信既然这里有伙食提供,那麽应该不只一顿饭才对,说不定晚上会有比较能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呢?

皇天不负有心人,等到太阳下山之後,一阵悠悠的的脚步声缓缓步至,铁门在我的期待之下打开──

「呜哇!」

又一块「石头」朝我飞来,我慌忙之下连忙侧身闪避,「石头」落地之後发出一声比之前那块黑面包落地时更为低沉的声响──这块面包比刚刚的还要来得更硬。

在我胆颤心惊地看着第二块面包的时侯,铁门已经再度关上,不过跟稍早之前送饭来的时侯不同,那个负责派送食物的士兵还留下了一个盛满了水的大木杯在地上……水?是水!

虽然面包是不能吃的了,但是喝点水总应该没有问题吧?不过是水而已,再怎麽样也不可以会差得……

我拿起杯子,然後放下杯子。

「呜恶……」

杯子里的水……或者勉强称之为水吧,并不是清澈透明的清水,除了带着浓烈的气味、颜sè有点偏黄之外,里头还有一些奇怪的杂质在水里浮浮沉沉的,一看便知道不是人喝的水。

不是人吃的面包加上不是人喝的水,这叫人怎麽过活啊?我好歹也算半个贵族,伙食再怎麽差也得有个限度吧?我又不是要牛排大餐,稍微给点人吃的我吃是会怎麽样啊!

越是去想便越是火大,再加上又饿又渴,气上心头我便一把拿起杯子打算像之前用面包扔出一样把水杯里的脏水泼到铁门上去,不过我的手只举到一半就愣是把动作停了下来。

保持着这个准备投掷的动作半晌,最後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伙食的供应还不知道稳不稳定,我又不清楚自己还会呆在这麽多久,要是明天的情况恶劣得没有吃喝供应的话,我再不愿意也得把这些脏水喝掉来应急,至於那些石头般硬的面包嘛……就看着办吧,毕竟没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是绝对不会动这些所谓的食物的。

在把两块面包和那杯水整齐地放在一个看起来比较乾净的位置上後,我便背靠着墙休息起来……虽然在牢房里根本就无事可做,除了睡觉就只有睡觉而已,不过不知道为什麽身体不管怎麽休息、怎麽放松也好,还是没能把疲劳完全消除,就连半分的劳累也没有消减的了,光是要我坐在原地就累的要命。

再次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食物」,强忍着那股把它们放入口中的冲动,心里继续期待着明天一早醒来会看到池田的脸,然後轻轻闭上双眼。

明天……明天池田一定会……

饿扁了肚子的我,一边仍然怀着对池田的期待,一边逐渐陷入无梦的睡眠之中。

顺带一提,这标题不是点子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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