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一片空荡荡的,和我一样没有眼泪浸泡的痕迹。
“对不起,我的手机浸在了红酒里自动关机了……我……”
他的声音还是好听,很好听,却像只羽翼已丰鹰展翅翱翔在空中一样的苍凉。
他是悲伤的吧?
我的心很疼,像是有人握着匕首,把锋利的匕首缓缓地推进我的心脏,有黏糊糊的血液汩汩的流出来,再细看,原来是湿了一地的泪水。
我心疼叶荷、心疼文子勋、更心疼自己。
从头至尾,我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叶荷走了,干脆利落;文子勋,还会迎来千千万万个同样爱他的女人;而我,则只能苦苦守着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文子勋。守一个守不到的人,该有多痛苦。
“姐姐为什么自杀,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要迫切地问文子勋。
文子勋的鬓角还是一样冰冷,脸部轮廓还是一样明朗、棱角分明,在我眼里还是一样完美。只是他的脸色也微微的发白,和着秋叶落下来,成了最天然的背景,整幅画面成了一张意境图。
“我……不知道。”半晌,文子勋启唇,四个字毫无感情地向我抛过来,在无形中压住我,让我透不过气来。
他的眼神阴郁,一只小小的困兽在怒吼。
“哦。”我低下头,盯着脚下已经沦为“阶下囚”的白球鞋,泥泞,攀上鞋面,横七竖八地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痕迹。
“你妈妈呢?”文子勋问。
“她走了。”
“你呢?”他抬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叶荷死了。我不会再留在叶家的,最多,逢年过节去问候问候养母。”
“不过,我不知道她欢不欢迎我。”
文子勋的眸更加暗了,他深深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事实上他看不穿的。
我只是想离开,远远地,可是我又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我舍不得离这个城市、离叶荷、离文子勋太远。
即使最终我不能站到文子勋的身旁,也至少,不想自己遗憾。
文子勋顿了很久,才收回探寻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叶梓,你还是待在叶家吧,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吧。”
我嗤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算是答应了。
文子勋沉默的站了一会儿,不再说起什么。
我亦不说话,静静地听着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清脆动听。
原来,深秋听雨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啊。
原来,深秋听雨是一种如此寂寞的感觉啊。
以前,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呢?
以前,我看着文子勋站在姐姐的身旁,就已经足够了。曾经我以为可以永恒的东西,现在已经在风中破碎了,叶荷死了,我甚至已经找不出什么理由去见文子勋了,时间久了,他的身旁还会有其他的女人代替叶荷的位置,他不再是我的姐夫,更不可能成为我的爱人。
其实,文子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我们明明离得那样近,我的呼吸一用力,就能闻到你身上古龙水淡淡的味道,但是,我们却又离了那么远,隔着千山万水。
我们之间,终究还是隔着千山万水啊。
也许,叶荷,就是这千山万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