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化缘道中施善事商量岗上教种茶
送走麻子阿义和阿照后,布袋和尚与蒋摩诃在瀑布观音院住下来。没过几天,天气突然转冷,雪霰从空中飘下。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布袋和尚与蒋摩诃从通常禅师的禅房里出来,三人朝大雄宝殿走去。通常禅师对布袋和尚道:“师兄,今rì讲那方面佛经?”
“经上有的,民间已有;民间有的,佛经上或许还没有。贫僧今rì不授佛法了,与蒋居士一起到东岙村化缘。”
“天这么冷,师兄如何经受得了,不如回禅房,生些炭火暖暖身子,待天气好转,上山不迟。”
“师弟有所不知,贫僧正替岳林寺师父眈愁。他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如何御寒?我需赶紧化缘一些木炭回寺,给他烤火取暖,不冻坏身骨。”
通常禅师听了布袋和尚说的话,深感自己不如对方想的那么深细,那么贴近佛理,更没有他那样处处想着他人。于是,赞叹道:“师兄,你时时替佛行道,师弟远远不及。既如此,早去早回。如此寒冷天气上山,恐有不便,师弟派几名小弥陀与你一起前往。你道如何?”
“不必了,不需他们受饿挨冻?你回寺里给僧人与香客讲经吧。”边说边与通常禅师挥手作别。
布袋和尚和蒋摩诃走在山间小道上,山风吹得壑谷呼呼作响,丛林在风雪中摇摆,万竹在冰封里垂首,唯山谷岩石坚壁屹立,抗御严寒。布袋和尚快步如飞,走在他后边的蒋摩诃不慎滑了一跤。摔倒在地,布袋和尚连忙转身将他扶起,手中的禅杖递给蒋摩诃,大笑道:“接住拐杖,它可顶条腿呢!蒋摩诃将禅杖捏在手里,跟着布袋和尚往山上攀登,尽管道路险峻,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累。两人穿过一块旱地,蒋摩诃用禅杖挑起黑乎乎的烂泥,对布袋和尚道:
“师父,你看这泥土如此膏腴,弟子以为,此处种水稻能收到谷子。”
“说得对呀,这些坡地,一直荒芜,它长年累月受山风吹佛,树叶枯烂,雨打rì晒,收天地之灵气,吸大地之营养,岂能不肥?种上作物,自然开花,结出硕果来。尤其种山果、蔬菜、花卉等更合适。”说罢,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住脚步,对蒋摩诃笑道:
“有件事,一直未曾跟人提起。上次,我去杭州灵隐寺,看望师兄,他给我泡了一杯茶水,我喝了几口,其味甚好。问师兄茶叶来自何方?他说源于四川峨眉山,长于括苍山,采自天目山。我问他能否栽培?他说可以。但要到峨眉山、括苍山、天台山、天目山等地走访种植方法。因此,我曾云游各地,带来不少茶苗。”说后,从布袋里取出几把,在蒋摩诃面前摆弄道:
“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你知道如何种吗?”
蒋居士摇头道:“当年在明州府上,弟子曾喝过茶水,但不懂得栽种。”
两人边说边朝山顶主峰走去,翻了一个岗头,忽然看见丛林中一男一女埋头砍柴。雾霭缠绕着他们身子,雪霰在他们头顶飘落,他俩全然不顾。布袋和尚见男的手举锋利锃亮柴刀,头戴兔皮小帽,身穿破旧衣衫,脚上套着白粗布长袜,袜子露出脚指,草鞋已经破旧,青灰sè的脸上那双眼睛有神地转动。看上去,那女的更加凄惨,上身穿破旧夹袄,两肩膀有几个补了又补的布钉,一块破布片在她的前胸Ru房上晃动,风一吹就能看见白白的肌肉。她蓬头垢面,冻得全身发抖,不停砍柴取暖。布袋和尚看见后,十分怜悯。他走到那个男的跟前笑道:“施主,天这么冷,还出来砍柴,家里没柴烧吗?”
对方抬起头,双眼盯着布袋和尚,觉得熟悉。见他身穿百纳旧袈裟,光着脑袋,背着禅杖和布袋,脚上穿着长袜和草鞋,脸上咧着嘴巴,冷笑道:“家里柴是有的,没有下锅的米,砍些树木和青柴放着,待天晴进窖烧炭。师父,你穿得也单薄,不觉得冷吗?”
“冷,冷哉,不冷也!”
“师父,别往山上去了,上面更冷,会冻死你的。要不要到我的炭窖里歇会,取下暖?”
“你是烧炭的?家有木炭吗?”
“有。要吗?”
“贫僧今rì特来化缘木炭。”
“多少?”
“不多,三百来斤吧。”
“挑到哪里?”
“奉化岳林寺。”
“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男的看了身边女人一眼道:“我在瀑布观音院见过师父,我还听你念经讲佛,僧人都喊你是活佛。是吗?”
“我不是活佛,我是一个和尚。施主,你再说我活佛,折刹贫僧哉!”
“小民不敢。请问,木炭挑三担。你要付给我工钿,让我换几升米糊口。”
“你们如此辛苦,当然付你一点银子。”
“师父,你俩不来,我今天也要下山卖柴。到溪口市面上换些粹银。家中快断炊了。”
“卖柴烧炭这么苦,不好想法子干些别的活吗?”蒋摩诃插话。
“看你说的,咱山里人,在山吃山,不卖柴烧炭,还有什么活干?不干活,活活饿死吗?”
布袋和尚笑道:“巧活有呀,看你干不干?”
“山里人,干的尽是力气活,有什么巧活,师父说给我听听。”
布袋和尚又笑道:“你马上把村里人都给我找来,我教你们干一种从来没干过的活计,保你们能换到大米,赚好多好多银子。”
“如果师父能保证咱山里人有大米下锅,有银子赚。我们世世代代给你烧高香,叩响头。”说着朝村边走,他走了一段路,回头喊:
“木炭挑到寺里交给谁?”
“不管给谁,说我布袋和尚化缘的,谁都会收。”
不一会,村口小路上涌来大批人,大人小孩挤在一起。熙熙攘攘,十分热闹。他们顾不得天冷地冻,走到山坡上,紧紧围住布袋和尚。
布袋和尚从袋里取出茶苗,站在山坡上向人们讲解种植茶树的方法。有些人还没听清,当即骂开了:“这秃子,无事找事。走吧,他是故意作弄咱们的,别听他的鬼话!”
果然,不少人拔腿就走,原来热闹的场面当即冷落下来。但那个砍柴男人急急忙忙派人送走木炭,自己跑回来听布袋和尚讲解。并对布袋和尚央求道:“师父,你栽给咱们看看。”
布袋和尚表演了一下后,站在山坡上对人们道:“你们要种活它,种下后,要刨地锄草,天气干旱,要浇点水;chūn天采茶叶,把女敕叶放在锅里烤烘,烤干后。可以饮用,或挑到市上换银子和大米等食用品。”
夫妻俩听布袋和尚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当下,提着锄头开垦大片山地,还划出原先种菜的一块好地,请求布袋和尚帮他一起种。布袋和尚和蒋摩诃帮助种了一块地,把所有茶苗送给他,要他夫妻俩不再砍柴,专心种茶。
村里有二十多户村民跟着种了一些茶树,他们按布袋和尚传授的方法,进行栽培,形成了一片茶山。
经过布袋和尚点化的茶地,每株茶苗都成活,发出绿油油的女敕芽。第二年chūn天,这对砍柴的夫妇不再砍柴烧炭,他们采了不少茶叶,经过烘、烤、包装,挑到溪口和宁波街上出售,换回银子,买回大米、布匹、食油等……村里种了茶树的农户同样获益不少。从此,各家各户都开始学种茶,山坡上到处是茶树。甚至屋前屋后,地头田角和溪沟旁边都种起茶树。开始骂布袋和尚的那些农人,他们站在别人的茶园旁边观望,面对女敕绿的茶叶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和大米,悔之晚矣!
第三年chūn天,布袋和尚从外地化缘回来路过东岙,看见满山遍野尽是绿sèchūn茶,商量岗成了绿茶基地,无处不是青碧油绿。他看后,无比欣喜。他站在首次教村民种茶的地方,回想往事,嘻嘻哈哈地唱起自编自谱的小调:
“荣华富贵未许求,何人乘鹤到仙都?
坐等福禄太痴呆,不如苦功汗水流;
能自得时还自乐,虚空深处是无忧;
劝君懂得循环理,皆大欢喜信弥陀。”
溪口东岙的山民们都知道雪窦寺有个布袋和尚,也是人间活佛。消息很快传开,纷纷前来拜访。许多地方的山民们赶到雪窦寺,向布袋和尚讨教山地种茶方法,弄得他无法禅坐念经。他想了个办法,当即离开雪窦寺,连最忠厚的弟子蒋摩诃都没告诉,悄悄地离开,布袋和尚一下子在雪窦寺失踪,的人影。许多香客赶到寺院,扑了空。他们仍不死心,一定要找到这个活佛。他们在雪窦寺没找到布袋和尚,不顾山高路陡,前往东岙村寻找。结果,仍没见他的人影,便向那些懂得种茶的山民学习。没多久,奉化各地都有了茶山。尤其是雪窦山中峰、跸驻西药岙、六诏、莼湖白岩山、大岩坪等地,很快发展起来。周边县里山民也纷纷前来奉化取经。没多久,布袋和尚传授的种茶方法传遍了全国各地。如今,溪口“武岭茶”和裘村“蟠龙茶”,据说都是从布袋和尚点化后的茶树上采制的。
第四十八回
至斑竹插枝种笋过三石笑指青山
话说布袋和尚没有告诉任何僧人,单独一人悄悄走出雪窦寺大门,前往天台国清寺。他一改往rì走的路线,攀登高山峻岭,选择崎岖小道。从妙高台下山,往西走了二十多里,翻过三座山岗,再绕了两个大转弯,到了满目光秃的大片平地上,地面长着杂草荆棘,人烟极为稀少,除了几支炭窖在山边冒烟外,不见其他人迹。他走得浑身出汗,禅坐在溪边一块大石上歇息。坐了一会,跑到沟边,趴下喝了几口泉水,猛然抬起头,惊怪道:“哎呀,此水妙哉,清口而带甜味,什么缘故哟?”他自问自答道:
“阿弥陀佛,对了,对了,原本洁来还洁去。”边说边朝着四周观看,发现这山沟竟然是风水宝地,难怪山谷石壁里淌出圣水。”
他走到石壁旁边,觉得肚子饿了,便从布袋里取出东西,慢慢吃着,才吃了两把,看见前边山道上下来一男一女,他举目一看就认出对方。连忙扎好袋口,咧着嘴巴笑道:“阿弥陀佛,有缘,有缘啊,又遇到二位了。施主,你俩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男的慌忙向布袋和尚磕头道:“师父,你教我夫妻俩种茶后,咱家富了,不再象以前烧炭那么贫穷,如今rì子好过多啦。”
“这就好,你两来此何事?”
“今年茶叶比往年长势还要好,可能成倍增长。咱夫妻俩人来不及采摘。这里几户山民是我亲戚,咱俩特地赶来走亲戚的。不瞒师父说,我们是专门来请帮工的。”
“有这么多茶叶吗?”
“有啊,采茶、制茶、上街出卖,需要许多劳力,不得不请帮工。”
“如此甚好,贫僧告辞了。”
“活佛,你幸亏离开雪窦寺,不知有多少人到寺院找你呢!”
布袋和尚笑着问道:“找我做啥?”
那女的插嘴道:“你名气在外啦,都想请你去传授种茶方法。你不在寺院,有不少人还赶到我们家,弄得我们也忙于应付。”
布袋和尚看了面前这位女子的穿着,知道他们的生活的确大不一样了。见她穿着绸缎花庆,下着绸花布长裤,头披带花布巾,脚穿绣花布鞋。他笑道:
“好事呀,你们自己有了银子,也要教其他人学会种茶,赚些银子,一起过上好rì子。不可只顾自己赚钱,如果只顾自己,不管别人,贫僧说的是不是呀?”
夫妻俩不住点头。布袋和尚与他们点下头,迈步起程。
那个男子连忙拉住布袋和尚,接过他手里的禅杖与布袋道:
“别走,活佛,到我亲戚家里坐坐,他家里与我家一个样。叫他们煮些自种的豆荚、芋艿等山里货吃。师父,你教会我们种茶,我们心里一直惦记着,至今没有酬谢,对不起呀。今rì在此见面,先到我亲戚家烧点东西吃。以表我夫妻俩对活佛感激之情。”
布袋和尚笑道:“施主,你看这里大片土地荒芜,多可惜!你不好教他们也学会种茶吗?既能垦荒种茶,又能增加许多茶叶收入,卖到市上,能换更多银子。多好!再说,你也让他们赚些银子,在此地设村立寨,说不定他们更会感谢你呢。”
“他们这些脑袋说什么也学不会。这里土质跟咱们那里不一样,说不定种不活茶树。没有茶树,到哪里采茶?反正我家需要人,他们帮我采茶,我给他们工钿,同样赚钱。”
布袋和尚笑道:“能种茶处便种茶,无法种茶种其它。你把这里的人都喊来,我教给他们种几株试试。”
那男人连忙摇手道:“师父,你生生好心,别教他们学种茶了,如果他们都会种,一传十,十传百,天下人都能种茶,到处是茶叶,我们那里的茶叶就不珍贵了。到时候,我们的茶叶往哪里卖?”
那男的说出口,妻子连忙在他的后背重重捣了一下。装起笑脸道:“你说啥哟?脑子有毛病呀?”
布袋和尚哈哈大笑道:“阿弥陀佛,原来施主这副心肠。你只顾自己碗里满呀,不愿让人家碗里有饭,好狠心啊你!”
男的知道说漏了嘴,马上改口道:“活佛,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布袋和尚瞪了对方一眼,很快转怒为笑道:“也罢,你们那里种茶树,这里种竹子,我带来竹笋,教会他们。去把他们喊来,这下放心了吧?嘿嘿,可怜的人哪,你一心想的是自己呀。”
不一会,十多个男子汉从炭窖里钻出来,脸上涂得象鬼怪那么漆黑。只有嘴里的牙齿露着黄白sè。
布袋和尚从袋里掏出几株竹笋。那竹芽花斑斑的,如同蛇头,但闪着亮光。他对面前几个烧炭人道:“各位施主,你们听着,我带来一种竹笋芽子,咱们这里都没有的。这块地方可以种这种竹笋,我把他们插下,你们要一天浇一次水,连续浇七七四十九天,它就成活。以后不必再浇,也不要锄草施肥,它会见风长,风光大,每年长许多竹笋。不要三年,你们挖不尽,吃不光,可挑到市上出售,换许多银子。”说后,他从一个烧炭人手里取过柴刀,在地上挖了一个洞,把一株笋芽放进去,口中念念有词,边上人听他念:“活活活,发发发……”接着,他又种下第二、第三颗,一共种下十多颗。种好后,向那些烧炭的交代管理方法,边笑着边唱起自编的山歌离开。
“含笑教人种竹笋,朝夕应当种善根。
身眼莫随财sè染,道心须向岁寒存。”
边上人不清楚布袋和尚唱些什么,那个茶农被布袋和尚说了几句后,虽说还在喊布袋和尚吃些东西再走,但喊得免强,这当然瞒不住布袋和尚的眼睛。布袋和尚不计较这些,他对几个烧炭人再三交代,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勤劳能得宝,不勤出荒草。”
结果,那些烧炭人只知道烧炭赚钱,忘记了及时浇水,布袋和尚种下的竹笋,只种活一颗。其余的全部死掉。但这一颗竹笋发展成一片竹园,成了著名的斑竹园。那竹笋味道与别的竹笋不一样,因数量有限,无法大量供应。要是当时十多颗竹笋全部成活,一定成了斑竹林。
那天,布袋和尚空着肚皮又翻过几座大山,朝着西南高山攀登,他走到一个小村里,看见有个老妪手提竹篮子,篮里装着满满的鸡蛋,见她站在北风凛冽的村口叫卖。过往行人,谁也没有买他的蛋,有的人看后,点点头,说声蛋不错,但没有钱购买,有的连一眼都不瞧,从老妪身边走过。布袋和尚看见冷风吹起老妪薄薄的衣襟,看了真不是个滋味。他走到老人跟前询问道:“阿婆,请问这里叫什么地方?”
老妪朝布袋和尚打量一眼道:“三石吧。”
布袋和尚突然想起,拍拍自己的胖脑袋道:“噢,想起来了,是近临‘陆照’的三石村。”
说起陆照,即为“六诏”,东晋时期“王马共天下”高级士族,即:王导、王敦家族的子嗣王羲之在此住过。布袋和尚很欣赏对王羲之书法。他在读私塾时,黄先生能写一手王体,教他学写王体狂草。所以,他对王羲之佩服得五体投地。王氏家族中大多当上一官半职,但多数是庸碌之辈,只有王右军的书**底厚实,流芳百世。布袋和尚在雪窦寺,早听说王羲之拒绝皇帝诏书,不愿出山做官的故事,很想走访陆照,即“六诏”。观赏他的遗址。今rì不意中来到三石,即“跸驻”。尽管这里离六诏还有几里路程,但他曾听说王羲之初到奉化时,先在此处落脚。布袋和尚见跸驻村落位置有点特别,村子背倚西边一座高山,高山前边有个圆形的小山丘。从高山两侧来自西北与东南方向两条清碧的小溪,犹如两条腾飞长龙从谷中蜿蜓而来,紧紧地包围住村子。布袋和尚见无人买老妪的鸡蛋,便与老妪攀谈起来。他笑问道:“阿婆,家住哪里?”
“陆照。”
“噢,与王羲之同村,你这么多蛋卖得了吗?”
“知道卖不掉,比放在家里好,能卖一个是一个。”
“怎么不自己吃?”
“你不懂,咱山里人哪里啥得吃?一个蛋可换一串钱呐。”
布袋和尚盯着老妪篮里的蛋,又抬头看看村子中间的小山丘。笑着问道:“阿婆,你看,你篮里的蛋象不象村里那小山丘啊?”
老妪横了布袋和尚一眼,没好气道:“你过路,我卖蛋,与那小山有啥关系?哎,我说你这师父,多管闲事了?”
布袋和尚哈哈大笑道:“不多哉,不多哉!”说着,解开袋口,把老妪篮里的鸡蛋一只,一只拣到袋子里。
“哎,你没说买蛋,还没问价钱,怎么动手拿蛋呢?”
“阿婆,这么多蛋别说今天卖不了,三天内也卖不出去,化缘给贫僧好不好?”布袋和尚边说边不停抓鸡蛋放在自己的布袋里。
“要是熟的鸡蛋,我送给你一个。生的鸡蛋,怎么好化缘给你?你出家人又不吃鸡蛋,化缘去做啥呢?师父,你别跟我开玩笑,我一家人等在家里,待我卖掉鸡蛋换回银子买大米下锅的。你要的话,我化缘给你。可是,我一家人没得吃了,会活活饿死的。师父,你不知道,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可怜我吧。师父,不要跟我过不去了吧!”老妪说着,差点掉下泪来,她见对方不停地把鸡蛋往袋里放,气得连嘴都歪了,恨不得给布袋和尚两巴掌。
布袋和尚知道老妪气得快发疯,但他仍不紧不慢地往袋里装鸡蛋,老妪不好双手夺回,要是夺起来,打破了蛋,不就完了吗?她一把抓住布袋和尚的后脖领,布袋和尚笑着喊道:“哎,别急,不要急嘛!你不放开我,打破了蛋我不赔你。”老妪只好放开。布袋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在布袋里不停翻动鸡蛋。过一会,他站了起来,对老妪道:
“阿婆,前面这块山象凤凰山,这块小山丘象凤凰蛋。你听着,凤凰要孵出小凤凰来了。”
布袋和尚还没说完,跸驻村中的小山丘一阵响。袋里响起“叽叽”的小鸡叫声。他向老妪招手,要她也蹲下,两人把小鸡一只一只往袋外捞。那老妪笑得合不拢嘴。布袋和尚吩咐老妪道:“快,快把小鸡放在路边沟里,它们马上长大,到时候抓不住了。”说着帮助老妪把几十只小鸡放到沟里。
布袋和尚朝着小鸡念:“鸡啊鸡,快快长,鸡啊鸡,长大飞……”他还没念完,小鸡只只长成羽毛油亮,十分可爱的大鸡。
村里的人们都跑来,他们看到这些活蹦活跳的鸡,都想买几只回去养起来下蛋,不到一个时辰,老妪的鸡被村民们抢购一空,她自己想留一只都没有留住。她一下子赚到许多银子。包好银子后,咧着嘴想感谢布袋和尚,准备把银子分点给他。然而,布袋和尚已爬上小丘坡,禅坐在那里,不知念些什么佛经。
老妪站在他的跟前,取出一些银子放在他面前道:“师父,老妪不知你是人间活佛,刚才差点得罪你了,真对不住你啊,我送些银子给你,表示赎罪吧,请师父不要嫌少,收下。”
布袋和尚睁开双眼,笑道:“阿弥陀佛,你的银子,贫僧不会要的,你赶紧包好它吧,这些银子是你的蛋孵成鸡,小鸡长成大鸡卖来的,我怎么能收你的银子呢,嗟来之食,贫僧不会要的。化缘吃的东西给贫僧,我会收的。”
老妪为难地苦笑道:“师父,你叫我到哪里给你弄吃的呢?”她猛然一想,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吃的东西吗?她急步下山,走进一户村民家里,出手一两银子,说是买几块熟山芋。村民是个忠实农家,知道这许多银子能买几担山芋。他慌了手脚,马上煮了大锅,送到小山丘上,放在布袋和尚跟前,布袋和尚与老妪边吃边说笑。然后,将剩余的山芋全部放进布袋里,一面将老妪扶下山,一面觉得这里的人们善良忠实,便在嘴里不停念着。他送走老妪后,爬上凤凰山,朝南边更高的山峰攀登。
从此,跸驻这个村历代出才子。人们说是布袋和尚点化了村中的小山丘之故。因山脉变活,凤凰下蛋,不断孵出一茬茬小凤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