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倾斜……
三浦十兵卫。
听起来很像是一个武士的名字,或许他的父亲是如此期待着的吧?可惜相较于他那个已经成为了中队长的大哥,他只是一个整天游手好闲,和一帮无聊闲汉惹是生非的家伙。不过幸运的是,虽然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在不停的变换,但是他却依然好好的活着。
这需要感谢他的大哥很早的成为了一名武士,而他的父亲——三浦老人对他的溺爱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每天至少要睡到rì上三竿三浦才会起来。
将被子随随便便的堆在一起,拉开卧室的门,走向一楼的客厅。
矮桌上,一个小木桶被严严实实的盖着。
三浦一边胡乱的绑着有些油腻的头发,一边伸出手将木桶的盖子打开。
稀薄的白sè雾气很快就散开了,木桶中有着一小碗汤,一份小菜,以及一碗白米饭。
见到居然没有肉食,三浦稍稍的撇了撇嘴,将依然温热着饭菜随手放到一边,便端起了木桶。
木桶下,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一百元的代金券,正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这回老头子才给这么点……”小声的嘟囔着,三浦的脸sè看起来有些不满,很不情愿的将金sè的纸随手拿了起来,用桶中依然温热着的水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就推开了客厅的门。
饭菜慢慢的在空气中失去了温度。
天气不错……
三浦一手遮着有些刺眼的阳光,在怀中模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看起来皱巴巴的烟盒,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支烟慢慢的捋直,放在了嘴中。
“嚓……”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三浦深深的吸了一口,陶醉般的闭上了眼。
“呼……”良久,三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拿着打火机的手花里胡哨的甩了几下,伴随着咔嚓声塞进了怀中。
这是他从广场的某个曾经存在过的放映厅中所学来的招数,看起来很帅,也练了很久的招数……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路过的人不经意瞥见他时那眼中厌恶。
伸着大大的懒腰,走路也走的歪歪斜斜的,却没有任何人撞在三浦的身上。人们在遇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捂鼻,然后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匆匆的让开了正面……谁愿意招惹一个出了名的癞皮狗呢?
“咕……”肚子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三浦皱了皱眉,随手将烟丢到了街角的乞丐们身上,看着他们忙不迭的躲避着,大声而得意的笑着走向了广场边缘的店铺。
也不打招呼,三浦随手拿起了一个刚刚出锅的鲷鱼烧,瞪了摊子后板着脸敢怒不敢言的老太婆一眼,慢慢的吃着,向着广场中那栋高大的建筑物走去。
赌博,在冬季突然新兴起来的事物。
三浦毕竟只是在从外界流入的影片上看过,在一次无聊而手边又有着闲钱的时候,抱着见识见识的目的踏入了赌坊的大门……
骰子的碰撞声,赌徒们大呼小叫的声音,等待答案揭晓那一刻内心中的紧张,很刺激,很热闹,很有趣,也会很不甘心。三浦虽然只是第一次玩,但却很快就迷失在了其中。
结果,整天无所事事的三浦放弃了打架,偷模,看片儿等一系列活动,本来让他的父亲以为他终于打算学好了,高兴了很久,却最终失望发现,他只是将全部的热忱放在了赌博的上面。
“一盒烟,五个筹码。”随手将代金券从怀里掏出,丢在了摆着妩媚笑脸的侍女手中的托盘里,三浦顺带着拿起一杯免费的酒水,点着一根烟向着已经噪杂起来的赌场大厅中走去。
在这里,平rì里的泥腿子,休息的武士,yīn阳师,无所事事的权贵们,卸下了脸上的木讷,威严,高高在上……只有红着眼睛在大呼小叫着的赌徒们。
“先生,你的筹码。”侍女的动作很快,在赌大小的地方找到了正在伸着头观望着的三浦十兵卫,本来稍稍的皱着眉头已经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神sè,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五个筹码和一包烟。
“下次快一点哦。”三浦不耐烦的回过了头,捞起了托盘上的东西后顺带着在侍女鼓囊囊的胸脯上飞快的模了一把,随即在对方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中笑着挤进了赌徒们的内圈,仔细的看了起来。
规则很简单,庄家掷三骰子,大家猜大小。赢了,获得两倍赌注,输了,赌注交给庄家,当然还会出现其它一种比较少的情况,比如豹子之类的会翻倍。
三浦漫不经心的打开了烟,将一根叼在嘴上后随手将一个筹码放在了写着“大”的字上。
已经连续几把都是小了,三浦觉得应该是开大的时候了,不过因为自己的筹码比较少,所以也只能一个一个的丢上去进行试探。
“买定离手……”充当荷官的是一名女子,黑sè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眉毛如同利剑一般上挑着带着些许挑衅的味道,扫视了一群围在摊子前红着眼睛大声吆喝着的赌徒,很是镇定的打开了面前装着骰子的木杯。
二,三,六……
三浦飞快的扫了一眼,神sè稍稍有些兴奋了起来,微微的搓着手,等待着荷官用推杆将自己赢得的筹码推过来。
……
唐月微再次站在了自己的住宅前。
院门上的锁头很久都没有用过了,钥匙在转动的时候总有些晦涩的感觉。
或许该上油了……
唐月微默默的想着,随手推开了院门。
根本没人打扫的枯黄野草静静的保持着严冬时被积雪压的趴伏在地面上的形状,看起来金黄的一片有着几块空缺,像是掉着毛的癞皮狗一般。
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小道两旁的土地上看起来有些湿润的泥泞。
木质的二层小楼,残破的窗户纸随着初chūn的寒风在微微的飘荡着。
破败而有些孤独。
就像唐月微目前的状况一样。
唐月微慢慢的踏上了门廊,打开玄关的门,客厅的灰尘随着从门口闯入的风而轻轻的扬起,在从窗户的间隙shè进的阳光中,舞动着自己的身姿。
二楼,卧室,这是唐月微的目标。
壁橱里的被子被拿了出来,唐月微月兑下了外衣,随手丢在了床铺上,裹着被子慢慢的坐在了门后的角落。
视线毫无目标的散乱着,厚厚的被子似乎也不能给唐月微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偶然间,一片鹅黄,落入了唐月微的视线中。
黑sè的瞳孔默默的聚焦着,一片黏在背后不知道什么品种,大概有指甲盖大小的花瓣,静静的贴在他外衣的背后。
如阳光般明亮的sè彩。
……
空气有些浑浊,混合着汗臭,烟草的气息,酒jīng的味道……有些灼烧般的狂热。
赌桌前已经围的严严实实了。
每个人都在尽力的伸着头,紧紧的盯着黑发少女手中不断摇晃着的骰盅,屏着呼吸没有丝毫的声响。随着少女的动作,木质的骰子碰撞着壁沿,发出了如同雨打芭蕉般急促而细密的声响。
“碰!”骰盅被重重的放在了木质的桌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黑压压的人群随着少女动作的终结微微的有些sāo动了起来,每个人都红着眼睛,如同一群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饿狼般默默的等待着什么……
扯开了胸口的衣领,露出了朴素衣料包裹下的瘦骨嶙峋,三浦随手向着身边的侍女托盘上丢了几个筹码,拿过需要二十个筹码才能换上一杯的酒,喝了一口后有些不适应的图到了地上。
三浦觉得自己今天交到了好运。
自从第一把开始,玩到现在已经将近过了午饭的时间,三浦只输了寥寥的几把,剩下的都一直在赢。
“真是难喝……”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三浦随即将手中的酒水倒在了地上,看着眼前正在等待着自己的荷官少女,呲着焦黄的牙齿将眼前一堆的筹码分出了大半,推到了红sè的“大”字上。
随着他的动作,不少家伙匆匆忙忙的将面前全部的筹码看也不看的全部也丢在了“大”字上。
“买定离手。”黑发的少女依然挑着眉毛,神sè平静的抬起了左手。
嘈杂突兀的消失了,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立即就会发作的传染病般,在空气中如同闷雷般沉闷的回响着。
少女稍稍的扯起了唇角,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少女放在盅盖的右手上。
闷雷突兀的化成了一片猛烈的吸气,然后是一片有些绝望的哀嚎。
有的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家伙,捂着心脏突兀的倒了下去,。
三浦只是稍稍的眯起了眼,静静的看着盅盖的三个骰子。
三个二。
而一枚筹码代表十个铜币,桌面上的筹码,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
黑发的少女随手从台子下抽出了一个木桶,将面前一大堆的筹码一点一点的推进了其中。
金属制的筹码如同小型的瀑布般,不断的相互撞击着,哗啦啦的声响。
无数的赌徒都看直了眼,手指在微微的张合着,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小手的话,相信不管是多大的桶都会被瞬间掏光吧……
黑发少女稍稍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看着黑发少女收拾完毕再次拿起了骰盅,三浦下意识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静静的看着木质的骰盅在对方手中如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着。
“啪!”没有让人太多的等待,骰盅再次被黑发的荷官重重的拍在了木桌上。
黑发的少女依旧挑着眉毛,气势满满的扫视着面前不肯离去的人群,最后定格在了三浦的脸上。
“三浦!是男人就全推出去!”
安静的人群中,突兀的出现了不知名的叫喊。
人是很喜欢随大流的。
不少因为刚刚的一次赌博而输光了身上最后一枚筹码的家伙也慢慢的叫嚷了起来。
人群的sāo动不断的传染着,杂乱的声音渐渐的整齐了起来。
“全部!全部!……”
整齐划一,轰隆隆的回荡着。
黑发少女轻轻的笑了起来。
漆成了黑sè的骰盅,被一双白皙的手慢慢而的推到了三浦的面前,黑发少女微微的摊开了手。
三浦看着对方似乎是在挑衅的眼神,稍稍的舌忝了舌忝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的嘴角。
将燃烧着的烟蒂随手扔在地上,用脚捻了捻,三浦慢慢的将面前的筹码再次全部推在了“大”上,随即伸出了手。
指肚间满是烟熏的蜡黄,微微有些颤抖,细小的青筋在奋力的蜿蜒着,三浦慢慢的模上了骰盅的顶端。
看起来有些不敢拿起呢……
三浦僵硬在了原地,似乎不太敢看看最后结果,寂静的人群中猛然的爆发出了一阵像是嘲笑般的喧嚣。
而本就紧张不已的三浦则被这突然的转变吓得猛然一个哆嗦,抓着骰盅的手猛的缩了回来。
一,二,三。
小。
如同瞬间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三浦本来挺直的背瞬间软了下来,默默的挤开了瞬间嘈杂起来了的人群,向着赌坊的大门走去。
“先生,您的账单,酒水和烟钱一共承惠三千六百零二十元。”侍女打扮的家伙,在门口轻轻的拦住了打算离开的三浦。
三浦摇了摇有些昏昏沉沉的头,有些无神的双眼慢慢的对上了对方公式化微笑着的脸。
“难道你没有钱吗?”侍女稍稍的后退了一步,躲在了两个板着脸围了上来的武士身后,小声的询问着。
三浦下意识刚刚张开了嘴,乌黑的刀鞘,就已经重重的砸了下来。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三浦突兀的想起了父亲那饱经风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