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辗转反侧了半晌,还是披了衣服起来。
苏安一直在外面伺候着,看到房间内的烛火被熄灭以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人躲躲藏藏地隐身到暗处,骤然大怒。
待到跟前,发现是碧月,苏安立即上前请安。
龙延本就是话少的人,碧月有时候也因为想家,很多时候不愿意说话。
两人本就比常人多了一分默契,常常一言未说,对方已能知道自己的心意,此时相处日久,又慢慢地生了很多随意。
从此碧月的宫里也开始慢慢的热闹起来,那些不常走动的嫔妃也会来看看碧月,彼此谈话间,言语里充满了羡慕。
孙贵妃吩咐起来后,一边祥嫔立即开口道:“月嫔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向早得很,今日怎么却迟了,当真是希罕,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还是因为现在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虽沉默的时间很多,可两人自有自己的相处方式。zVXC。
“延哥哥走了之后,我一直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然后就可以到长安找延哥哥。可是娘亲却不喜欢长安,她总是不同意我出去,还给我偷偷的订了门亲事,可是我不同意。有一天我出去玩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和延哥哥长得很像的人,他也有同样的玉佩,嗯,他还有和延哥哥一样好看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任是无所谓的碧月还是感觉到窘迫,但是碍于面子,强装含笑道:“祥嫔姐姐勤勉,是妹妹懒怠了,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至于说后一句,妹妹向来都很敬重皇后娘娘。”
祥嫔像是故意找茬,冷冷一笑:“倒不敢说是月嫔妹妹你懒怠,连日伺候圣驾难免劳累,哪里像我们这些人不用侍驾那样清闲,妹妹最近的气色看起来不甚好,是不是精力用的太多了。”
碧月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便不再说话,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梧桐。
许久,碧月才开口,幽幽的说道,“苏公公,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想独自待会,不用在这伺候了”。
苏安踌躇了下,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开始把龙延这些年的日常生活像报帐一样报给碧月听:
一口气竟然说了半个多时辰,等他说完,碧月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熄怒跟后。
迟迟没有回答,也没有动静,诧异间一回头,看到龙延正负手立在长廊下,静静的看着自己。
龙延像是懂了碧月的意思一样,也不再言语,默默的坐在碧月的一边。
碧月靠着栏杆坐下,侧头望着远处,将她在他走后的经历淡淡道来:
他的淡然态度影响了她,她面对他时,紧张愧疚渐去,本性中的疏朗闲适渐渐显露。
她没有说话,只默默站着。
龙延帮碧月找了琴,又寻了一大卷唐诗宋词,两人抚一段琴,看一会唐诗宋词。看到伤心处,她会难过伤心,他会凝视着她,眼中却满是暖意。这才是他的月儿,敢爱敢恨的月儿。
龙延听到有人和他长相相似,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心中剧震,让他更伤痛的是天意弄人,但是忽然想到了某一个人。
他微微一笑,语气刻意地放轻快,“月儿,至少也该把未讲完的故事讲完,那个卷心菜的故事,它为什么就变成卷心菜了呢……”
碧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苏安,心里一惊,苏安的神情很严肃,难道他有什么事情?
龙延的真情,让碧月的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心疼,再难维持自己的淡漠,眼内珠泪滚滚,她猛然偏过了头。
她不想看见这样的延哥哥,这样的延哥哥只会让她痛心,她说过她只想延哥哥开心。
皇上一直等着唱歌的那个人;
接连几日,龙延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碧月那里,只不过晚上从不停留,不管多晚,他都会回乾清宫。
皇上爱看星星;
苏安清了清嗓子,“月主子,奴才虽然不知道皇上和您之间的事情,可是这么多天来你们之间的情形,奴才看起来都着急。皇上都低声下气的和您主动说话了,可是您还是不搭理,这算是什么事情?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总应该给皇上讲清楚。奴才的话说完了,奴才告退。”
但是对于她和龙延现在的关系,有时候碧月也迷茫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不过日久下来,两个人的感情倒是与日俱增,
碧月丝毫没有注意到龙延的神情,只是兀自的淡淡地讲述着她和这个人发生的事情,表情淡漠,好似讲着别人的故事。她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只简单地用一个“他”字,从相遇到别离,三言两语就交待过,可她扶着栏杆的手,拽得紧紧,脸色也是煞白。
听到身后动静,以为是喜儿,却半天没听到说话,情不自禁的问道,“喜儿,你去睡吧,我还不想睡”。
碧月在心底是并不讨厌皇后的,皇后一直都是温和宽容的,对待任何妃嫔,总是笑脸相对,甚至她对皇后还有几分崇敬之情和惋惜。
皇上有时会一个人笑;
碧月并没有动,拽住了龙延的衣袖,示意他止步。
皇上偏爱绿色;
龙延忙走了几步,把手上的披风披到了她身上,心疼的关切道“怎么还没有睡?我刚刚醒了,发现你没有睡觉,便出来看看,这里风大,我送你回屋。”
嫔妃去的整齐,虽不至于迟了,但到的时候大半嫔妃已在,碧月终是觉得不好意思,抱歉的笑笑,自始至终话都是不多的。
宫里有个习惯,没过七日就要给皇后请安,第七日,碧月尽管那段时间生病推月兑,但是这日照旧循例去给皇后请安,防止再生任何口角。
苏安离开之后,碧月一个人倚着栏杆,默默看着满天繁星,心里是另一番滋味,全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苏安诺了声,摇头叹气,转身想走,却又转了回去,犹豫好久,才开口“月主子,奴才有几句话说。”
她宁愿他骂她,宁愿他质问她为何会爱上别人?宁愿他大怒,生气她的负心。
常常是这样一种情况,两人共在一屋,却半日都不说一句话。
碧月噗哧一声,破涕为笑,可笑还未及展开,眼泪又落了下来。
碧月几乎是哭着点点头,但是泪水还是抑制不住的哗哗的流下来。
有时候时间久了,守在外面的苏安和喜儿甚至会怀疑,屋子内真有两个人?
临离开前,皇后留下碧月说了几句话,无非的话里透露试探碧月什么时候开始侍寝的,还有表达一些没有必要的关心慰问。
碧月与云曦一同携了手回去,涟漪因为身体不舒服并没有来。才出坤宁宫没有多久,看见孙贵妃与祥嫔缓缓走在前面,于是请了安见过。
可他只是这样看着她,面容平静,语气清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可那暗影沉沉的眼睛内是心疼,是苦涩。
身边的人都说两个人如此相像,如果真的是他的话,碧月认错也就情有可原。
恍惚间,碧月冲着龙延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默默的看着龙延。
自从那日之后,碧月不再拒绝见龙延,也不再冷眼相对,只是两人之间的话依旧不多。
深夜里,皇上睡不着时,就会吹。箫,可翻来覆去却只是一首曲子,那首曲子一直陪伴了皇上还多年好多年……
依礼见过,守着自己的位次坐下与众嫔妃寒暄了几句,不过片刻,也就散了。
龙延扳着碧月的肩头,让她看着他,“月儿,这不怪你,这只是……只是阴差阳错。月儿,我只想给你幸福,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这是我一直在努力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记得,你说过让我快乐,可是若没有你我怎么会快乐。我不要你现在答应什么,但是希望你给我们一些时间。”
龙延用衣袖替碧月把泪拭去,“不要迎风落泪,太伤身子,你的身子还没有好,以后要小心。”
碧月的心早已经纠作一团,但是还是硬逼着自己说下去,延哥哥很好,她不想再看见延哥哥伤心了。
身后是碎碎念念的脚步声,忽然间消失了,偌大的夜空里,显得是那么寂寥。
但是宫里依旧会有关于碧月的传言?漱玉斋的主子最近受宠,一连七日皇上都在那里留宿。
“……他就那样走了,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不知道他是否将我忘记,我只知道我还忘不了他,延哥哥,是我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
碧月心头一恼,紫涨了脸。祥嫔说话还真是露骨,半分忌讳也没有,一向好脾气的她都觉得无法忍受。若只一味忍让益发兴得她无所顾忌。于是慢里斯条道:“祥嫔姐姐侍奉圣驾已久,可知非礼勿言四字,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可作何感想。”
碧月也不再使好脸色,冷眼相对,字字句句直至要心。
一边的祥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脸上就像地图一样迅速变化着,两眼通红,气的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