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解释:“就是那种按钟点出租房间的旅馆,主要做野鸳鸯的生意。”
看着黄依依逐渐沉下来的脸,我有意活跃一下气氛:“在你们江大里面,野鸳鸯可是不少哦!”
黄依依举手拦住了我的话,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我,半天不说话。原来她也会“沉默就是力量”这一招!
一直到把我看得汗都快下来了,这位小姑nǎinǎi才开了口:“不用说了,我知道,这才是你今天真正想要说的话,是不是!嗯?”
我尴尬地点点头,她恨恨地用手指点点我的脑门:“凌云志啊凌云志!你小子是越来越坏了。我可真替小灵姐担心,别哪天真的给你骗卖了!”看她脸上的那副表情,好像恨不得要跳起来拧我的耳朵。
响鼓不用重锤,黄依依是聪明人,当然不必说得太明白。还没等到我把该说的说出来,她就把该问的问出来了:“你打算让多少利?”
“现在还没有经过仔细核算,原则上是对半利。”我这话很含糊。黄依依盯着我看了半天。接下来认真地说:
“那好,我就把这话带过去。”黄依依到底是个厚道人,狠话也就说说而已。
“依依姐,你一定要帮这个大忙。”小灵还没说话,蓝美茹就迫不及待了。很明白,她父亲的医药费就在这座旅馆里了。
“好了,都别说了,菜都凉了。”小灵招呼大家。
饭后的程序是逛街,当然是小灵开车带她们去,现在我应该做的已经做完,就等着结果了。
等到黄依依那里有了回信,已经是一月中旬了。这个时候,我们饭店的生意进入淡季,一天的营业额不超过四千块。可是其他饭店的生意却很不错,比如“峨嵋酒家”,天天是高朋满座。几乎所有庆祝学期结束的“散伙饭”都在那里吃。看来供应正经饭菜的饭店就是不一样。我们应该想想办法了,要不然这个饭店可真开不下去了。
曾局带回来的口信的意思很明确,“小凌成熟了,知道为我们分担了,很好。”我知道这是个引子,接下来才是“肉戏”。果然,为了帮助我,金哥已经和商业区那头四层楼房的业主谈好了,每年租金十八万,两年租金一次付清。至于对半利的事,压根就没人提。
金哥的帮助至关重要,这实际上就是表态。像我这样充满了暧昧的生意,没有来自公安局方面的支持,那是一天都开不下去滴。
金哥的回信还是是黄依依带来的,直接在我家里向我们俩传达。等到她走了以后,小灵问我:
“你觉得十八万一年合算吗?”
我觉得很合算,想也不想就回答:“那当然,我们这么大一点屋子一年还一万块钱呢。”
小灵摇摇头:“不对吧,这里面还应该算上装修费用,比如我们花五十万装修,使用两年,就应该每年算二十五万元,这叫做折旧。”
我听了不由吃了一惊:“那这样一算就是四十三万元一年了?”
小灵忧心忡忡地说:“还应该加上蓝美茹父亲二十四万元的医药费,就是六十七万。再加上开支,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一年内挣到八十万元以上才能基本做到收支平衡。换算一下,如果一次收费八十元,每年应该有一万人次入住或者叫做‘休息’,才能达到收支平衡。”
我什么都说不出了,这笔生意难道就不能做了?我不相信!突然我想起装修的问题,于是问小灵:“你怎么知道装修要花五十万?”
“这几天我问过工程队,装修一间旅馆的标准间,大约要花五千块,这样一百间就是五十万。”看来小灵已经把工作做到前面去了。
账算到这里,我就觉得里面肯定有问题,这笔账不是这么个算法。还有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劲,办得不好。现在只能去请教何支书,因为他是我们的合伙人。
我们把这个消息一告诉何支书,何支书就认为这笔生意一定可以做,而且肯定赚钱。看到我们还不明白,慢慢给我们解释:“你们把事情办毛糙了,你们一定没有搞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谁都想赚钱,不会不给人留条路走。你再跟他们约个时间好好谈一谈。还应该到现场看看,这样就有的放矢了。”
“什么‘方式’?”小灵听不懂他的话,本能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再看看我,我也不是很明白,估计是那个时代的流行语。
“不是方式,是有的放矢。这个词本意是对准目标shè箭,**引用来表示说话办事要有目的xìng。”何支书歉然一笑。转移了话题。
“那个地方就是我教过书的何李镇中学。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十八万一年的租金都包括那些内容,如果光是教学楼,那就不合算,如果是整个中学,那就好得多。”
我和小灵几乎同时问出来:“为什么?”
很明显,一所中学除了教学楼以外,就只有仓库之类的小平房,那里也能改造成旅馆?
“很简单,教学楼后面还有好几所平房,里面有当年的教师宿舍、食堂、仓库、阅览室和医务室,还应该包括蓝球场。大cāo场已经没有了,这个篮球场应该还在。”何支书的声显得有些神往。
“那些房子有什么用?”我不明白,为什么何支书好像特别看重学校的附属建筑。
何支书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你们想啊,大多数人的脸皮还是比较女敕的,他们不好意思直接从前面走进这种旅馆,要是去后面没甚么人看到的地方,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大负担了。”
小灵马上就看出其中的不妥来:“那别人怎么会知道旅馆后面还有旅馆呢?如果我们要立个牌子,那和直接走进快捷酒店也没有什么区别。”
何支书很有把握地回答:“这你就放心吧,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情你不给它做广告,不到一个月也会家喻户晓。”
接着他又提起了第二个议题:“还要问问小金,装修工程方面他能不能帮一把。”看着我们俩不解的神sè,赶快解释:“当初江大的内装修工程,派出所就插了一脚,他们有熟人。”
“接下来就是双方的利益分配问题了,你和他们谈了没有?”何支书专注地看着我。
“我当时说一家一半,对半利。”我马上回答。
何支书沉吟了一会儿,“小志,这似乎有点不对。”他看着我,话说得有点吞吞吐吐。我没想那么多,只顾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对半利不少了。他们不用一分钱投资,也不用下功夫去管理,只坐等着分一半利,还不好吗?”
何支书显然不同意,但是他又怕引起争执,只好先打预防针:“小志还有小灵,有句话不知道我能不能说?”
“您说,您说,我们一定洗耳恭听。”我赶快表态。
“何老师,您尽管说。我们还小呢,就当我们是您的学生了。”小灵也跟着卖乖。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包涵。”说完了开场白。
何支书又看了我们一眼,大概是看到我们脸上的表情很真挚,这才接着说“首先是你们的立场有问题,你们把公安当成我了。你们和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用电影上的话说叫‘同煲同捞’。但是你们和他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上级,我们是下级。”
他看见我们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的确,这里怎么还扯出上下级关系了?于是又接着说了下去:
“他们并不在乎自己分多大的份额,但必须是头一份,最好的那一份。举个例子吧,这就好比你请他吃酒席,一桌几千块钱的燕翅席。这桌席上最贵的菜就是“燕翅扒大菜”,而他们要吃的也就是这道菜,其他都无所谓。而实际上,这道菜虽然贵,但顶多只是全席价值的三分之一而已。”
看到我们已经有点明白了,就进一步补充说明“如果你们请我吃这顿酒席,可以说‘来,何支书,我们动筷吧’。可是请他们就不能这样,只能把这道好菜端到他们的面前,请他们尽情享用,而且是独自享用。一定要等到他们吃完了,我们才能尝尝残羹剩肴。”
我们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我们俩不由对视一眼。何支书的话还在继续:
“这是个态度问题,尽管金慎昌和你们是好哥们,但还要分出上下尊卑来。而我们呢?只能吃剩下的。但是剩下的一定要比他们拿走的多,而且多不少。明白啦?”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和小灵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间的理解。何支书又加上一句。“过去广播里常说‘多快好省’,现在,他们拿钱也要多快好省。明白啦?”
“明白了,谢谢您,何支书。”我恭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