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嗫嚅了嘴唇,脸色露出了凄苦的神色,低着头,心虚对答道:“不能喝,他还小,还是少喝茶的少!”
“不是他还小,是因为他是你儿子,所以你害怕他喝了那个汤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而我,不过是大房的孤女,所以我就命贱,让你肆无忌惮送来绝子汤,再毫不犹豫的端来给我喝!”云珞怒声道,若不是她前世今生都喜好歧黄之术,这茶盏中所放的绝子药她根本就尝不出来。崔氏下在里面的分量极其微小,喝一次并没有事,可是若是长期喝下去,那么就会像这个药的名字一般,喝下这药的女子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怀孕生子了。
即便她自己也想借不能生育退却了肃王的迎娶,但是她求朱子萱的只是假象。她,乔云珞即便发誓一生不再爱恋,但是想绝了她作为母亲的机会,是断断不会忍受的。
崔氏已经缓过气来了,她三两步一上前,抓住云珞的手,辩解道:“你二叔是太子一.党的人,肃王与岑王又气焰嚣张,自成一派系,倘若你果真嫁给肃王,岂不是让你父亲与二叔反目?你忍心因你一人搞的家宅不宁?你也知道,大夫人是决计不会让你安然嫁给肃王的,这些日子来,威远府的大小姐又明摆着想打肃王的主意,你不过一个庶出的孤女,凭什么跟他们斗。恐怕到时候只能胡乱嫁个破落之人。若是你绝子嫁不出去,大夫人便会对你收了心,到时候我再去老夫人处将你求来给舜儿,我们二房就舜儿一个男丁,到时候你便是当家主母,而我们也不会嫌弃你无能生育,只要你能够给舜儿多纳几房妾室便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和舜儿好啊!”
云珞越听越皱紧了眉头,脑中突然想到一句话没有说错,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朝局动荡,各官员占队,父亲乔远山既答应了肃王的求娶,自然是他审时度势的选择,崔氏打着家宅的名义,不过是为了成全她后话的自私!嫁给舜儿?真是有找抽的嫌疑。舜儿可是她当做儿子看待的人儿,这二婶娘莫不是疯了?竟然能这般冠冕堂皇地说出这无稽之谈?!她有种莫名的直觉,崔氏这般举动定有她更深层次的目的。
她望着崔氏骤然红透的脸,嘴角带着讽刺道:“朝局动荡,哪里是你个妇人可以看清的?说不定父亲跟二叔就是想做;两手准备,各自站对,以保障乔府。”顿了顿,又说:“你在汤中下绝子汤,可曾想过我不管是嫁进王府还是嫁给舜儿,不能生孩子的事实会让我一生都在抬不起头来!你做事武断,自以为是,还要装作是为我考虑,真是自私的让人可恨!”
崔氏内心在做出下绝子汤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实是很犹豫的,若不是一时脑热,受了威远侯夫人的怂恿,她也不想伤害这样善良温和的丫头。看着云珞带着冷刺一般的眼神,心里各种滋味交杂,后悔,愤怒,哀伤,着急,懊恼都交织在了一起。
崔氏眼中噙泪,哽咽道:“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知道吗?威远侯夫人用舜名的前途来威胁我,他说若是你嫁进了肃王府,太子.党定会对你二叔有嫌弃,二婶也是没有办法。舜儿虽九岁,但是他看着你,眼睛就会发亮,我明白他很喜欢你,这孩子可少有喜欢的人啊。但是大哥他好专营,定是想你嫁入王侯之家来壮大门楣,决计不会将你嫁进我们二房,只有你绝子绝孙,你才能嫁进我们二房,才能断了你母亲刘氏的迫.害啊!”
乔云珞虽气恼,但崔氏那悲恸的情绪多少也感染了她。她不过是个疼爱儿子的母亲,不过是受了怂恿的无知妇孺。
崔氏今日这般举动,不过是料定自己性子软弱善良。若是前世,她也许就应了,但是今生,决计不会。想到自己也想借着绝子这个幌子退亲,云珞的眉头皱了皱。
走到圆桌旁,坐定,半垂着长睫,幽幽说道:“二婶,云珞谢过你的关心,但是你想,若是因我绝子,拒了肃王,届时查清缘由,你认为,我母亲不会趁机打压你们二房?你认为,二叔与舜名弟弟还能安定无虞地生活?”
崔氏顿时语塞,身子不由微微颤动。
瞧着崔氏的反应,云珞知晓她已经听进这些话,起身,并不告辞,径自推门离开,走过庭院,睥过站在不远处一脸紧张的乔舜名,云珞笑了笑,前世就觉得这孩子不像表面般简单,今日怎生就犯了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