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芸哭着笑转身,一声师父还未唤出口,便黯下了眸子。
“阿玛,怎么是你···”
旗人家的姑娘十五岁的年纪早该说亲了,因着傅恒不舍女儿,对上门求亲之人又颇多挑剔,芸芸才得以待字闺中至今。
可他却未早些发觉,女儿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怎么,咱们芸姑儿不想见到阿玛么?”
傅芸芸有些理亏地低下头,“女儿当然欢喜阿玛来了,怕只怕阿玛是来替额娘立规矩的!”
他摇了摇头,“你每每同你额娘拌嘴,哪次阿玛不是偏帮你多些,只是这回,是真伤了你额娘的心了。”
“我知道阿玛,额娘一定又同你告状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惹她生气了,女儿会搬到别苑去专心学琴,学成之前,不会回来了。”
他深知女儿的性子与她一般无二,强留也是无用,“也好,趁着别苑边的果林正值收成,去散散心,好好将养身子。”
芸芸莞尔一笑,牵着父亲的衣角蹭了蹭,感受着父女间的温情。不愧是自己从小敬仰的男子,父亲有着宽广的胸怀,和一颗细腻解人的心,额娘,是幸福的。
“阿玛,可以帮我悄悄偷一本额娘的琴谱当做离别的礼物吗?”
“嗯?”
傅恒有片刻的疑惑,随即便明白了女儿心中的小九九,“好。”
因是迁居养病,芸芸只带了侍女阿蘅一人随行。嘴硬心软的棠福晋在门后眼瞧着女儿与家人的道别,黯然神伤,最终却仍未出门相送。
京郊的别苑是三进的院落,前边护院,后边婆子,中院是主人屋。
周围果林环绕,还未进门,便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甜香。阿蘅馋吧着嘴道,“小姐,奴婢早前就听府里的老人说过这座别苑,当年福晋一过门便迁居至此养病三年,是以老爷将此处陈设地十分雅致。今日托小姐的福,终于有幸一见,还能在此长住,奴婢当真是···好生欢喜。”
养病三年?恐怕就是这三年时间,额娘与师父携手云游,度过了一段悠然自得,令师父终生难以忘怀的时光吧。
芸芸漫过一丝苦笑,在旁人看来却是莞尔,食指轻弹侍女眉心,“我们阿蘅姑娘钟意的,恐怕不是这儿的景致,而是···这扑鼻的果香吧。”
她淡然如风般的笑语,令阿蘅也不禁释怀,“小姐怎么知道?”
“你瞧瞧,这哈喇子都快流到下巴上了,你问问门前的护院,只是不敢笑你罢了!”
阿蘅笨拙地模了模后脑,“小姐惯会笑话我!不过阿蘅欢喜,小姐终于变回从前的样子了!”
“哦?我从前是什么样子?”
“嗯···整天乐得屁颠屁颠的,一天不挤兑奴婢就浑身不自在,只要您在,府里头就是一片欢欣,不像此番回府之后,眼里总断不了泪水,有时哭出来,有时只是噙着,看得奴婢们也都是愁云惨雾的!”
言罢,芸芸望着秋实,久久无声。
“小姐,是阿蘅说错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