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归,你又去哪里了?”
“娘,昨天我去千佛寺上香祈福,住持见天色晚了便我住了一夜,让娘亲担心了。”
冰山妇人紧攥着佛珠起身,“泪儿,为娘真的对你很失望,昨日我请千佛寺的住持方丈来家中讲解佛经,你根本就没有去过寺庙!”
“娘亲,我···”
“泪儿,从前你已经每天晚归,娘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昨天竟然一晚上不着家,回来后还称谎骗娘亲,这是一个良家女子该做的事吗?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坏!为娘真的对你很失望。”
红泪上前低眉顺首地伏跪下,“娘,是女儿不好,女儿昨晚在绣庄赶了一夜的活,怕娘您心疼才不告诉您的,女儿以后不敢了!”
骆冰心转身止不住地掩去了一丝笑意,随即恢复冰山面容,狠心将其推向一边厉声道,“你还要说谎!若是再不说实话,别怪为娘心狠请家法!”
她倔强不语,更惹恼了骆冰心,“好,你这倔性子跟你那个抛妻弃女的爹一样,没良心的坏胚子!”
四指来粗的藤条一下下重重抽打在她身上,她却不吭一声,春末的雨水落在她背上,滴下腥红的血水。雨中训女的一幕落在陆茗眼中,方令他真正打消了疑虑,原来她真的只是个土生土长的姑苏姑娘,有着凄惨的身世与艰难的生活,与芸芸没有半点关系。
“夫人,请手下留情!”
母女俩齐齐望向这个“不速之客”,骆红泪别过身子,极力回避着自己的难堪模样。
陆茗月兑下外袍将她周身裹住,眼中含情,“你怎么这么傻,什么都要一个人承担。”
骆母举起藤条指向他,“你是谁,这里不欢迎你!”
“伯母,我是陆氏药庄的庄主陆茗,令嫒昨晚···其实和我在一起,她迟迟不肯说,只是怕牵连到我罢了。”
骆冰心气得捂住了心口,“泪儿,你居然和这个男人···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普天之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太让为娘失望了!”说话间藤条又要挥下,陆茗将红泪紧紧搂进自己怀中,倾身回护。
骆冰心为求戏真,毫不留情地将藤条抽向他,一次次更重,红泪趴在他肩上一个劲对她使眼色,她却置若罔闻。红泪无法,又担忧陆茗受伤,只好两腿一蹬,假装昏厥过去。
陆茗着急地抱起佳人,送回小院闺阁。鹅黄小帐,浅青床帏,神医搭脉问诊,红泪心内暖暖。冰心在窗外瞧见这一幕,甚是识趣地退出院外。
师父握着她手腕的触感,抱她回房时的温暖胸怀,想起心头便是一阵甜蜜,更勾起了那段植入骨髓的过往。
此时静卧榻上的纤弱女子与楚馆中的花魁佳人判若两人,若非今日自己一心求索跟来,又岂会有缘得见这样一位外刚内柔,娴雅孝顺的姑娘。为家计,为恩情委身青楼受屈卖笑,尝尽世人眼光,又怕母亲担忧,只好谎称在外做了绣娘。有苦有泪也是自己一肩扛着,怎能令人不怜惜,不动心。
粗枝大叶的草莽吕小弟,这回竟是慧眼识珠了。
他拿出袖中帕子拭净佳人面上湿漉,药方用量交与女乃娘时,日已西下。他一男子久留于此始终不便,未免她再受责罚,陆茗不舍地看了眼姑娘,萧索离去。
芸芸蓦地起身,大口喘起了粗气,方才假晕后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他会逗留这么久。枕畔的一方锦帕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芸芸贴在脸上,甜蜜欣喜溢于言表。
骆冰心端着饭菜进来,笑道,“当真是有情饮水饱啊,看你那小模样,不吃我端走了!”
“冰姨,你就别取笑我了,要说今日这一计得逞,咱们就离成功迈进了一大步,全仗你演的出彩呢!”
“是么?不知道方才是谁在院子里见我抽那负心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哦不,是连装晕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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