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确实没错,曲叫天本来在台上唱得就是生角,人也长得满脸英气,相貌堂堂,从车厢里换上这身知州的衣服之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看上去还真有几分知州的架势。
“嘿嘿,这不挺好吗?”俞河晏绕着曲叫天转了一圈,将任命文书啪的一声拍到曲叫天手里,“现在你就是尹长山,是蔚州城的正牌知州了!”
曲叫天还是第一次穿上官服,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脸上一片为难之sè,“好汉,这……我确实扮不来啊!”
“怎么扮不来?按照戏台上面的四方步,走两步看看!”俞河晏看曲叫天这卖相甚至比正牌的尹长山还要好上不少,满意地点点头,指挥着曲叫天说道。
“好汉,我……我这确实迈不开腿啊!”曲叫天脸皱得跟核桃一般,摊摊手说道。
“反正现在你老婆儿子都在我手里,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可就靠你一句话了!”俞河晏也懒得磨叽,直接威胁道,“扮不扮的,你自己拿个主意吧!”
曲叫天犹豫半天,实在是被逼无奈,最后脸一横,开口问道:“如果我答应你们的话,是不是就放过我老婆儿子?”
俞河晏拍着胸脯说道:“只要你听我们的,到州衙上任个十天半个月,协助我们拿到州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保证,你老婆儿子绝对毫发无损!”
看着架在老婆和孩子脖子上的钢刀,曲叫天已经没有退路,把牙一咬,狠下心来说道:“好!那我就答应你们!”
“这就对了!”俞河晏点点头,对曲叫天宽心说道,“最多只要你坚持个把月的时间,也不会让你一直扮下去的!咱们走吧!”
“等会!这里面有破绽!”曲叫天被逼得打破了心里的障碍,气势一下便和知州有了七八分相似,扫视一下四周,皱着眉头说道,“我一个知州,总不能坐着这破驴车走马上任吧!”
“哦,对对!没想到你入戏还挺快!”俞河晏摆摆手,叫了身后两个人过来吩咐道:“小丁小何,去把尹大人的马车牵过来!你们俩就扮成尹大人的家奴,陪着尹大人到州衙走马上任吧!”
吩咐手下两人去不远处的小山坡后面牵了正牌尹长山的马车出来,俞河晏转过身来又向曲叫天说道:“尹大人,你的老婆孩子就先押在我们手里了,只要你这边不出什么幺蛾子,他们便绝对安全!这些天具体要做什么,你听小丁小何吩咐就是,务必要小心,别露出什么马脚!等我们拿到府库里的东西之后,自然会把他们交到你的手里!”
曲叫天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又看了老婆儿子一眼,说道:“好汉,我可是提着脑袋在为你们办事,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放心,一定会的!”俞河晏带着几个手下打马前行,又回头吩咐了一句,“前面不远处是便是驿站,你们可以投宿在那里,着人先去知州衙门知会一声,明rì入城,也好让他们迎接。”
俞河晏将教主的计划搞砸,又在半路找了个戏子顶包之后,锦衣卫这一边,陈汉和方胜收拾停当,也押着万得禄出了蔚州南城门,准备向京城进发了。
因为沈重只抽出了陈汉和方胜二人押解万得禄,人手严重不足,为了不引人注意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两人便化装成了行商,将万得禄带上手镣脚镣,塞进了车厢中。
反正如今万得禄也已经被折磨得有气无力,而且腿也瘸了一条,如果没有人出手相救,根本不虞他逃跑。
两人负责押送万得禄,此时却一左一右坐在了车厢前面驾着车,而让万得禄坐在了车厢里,两人也顾不上这些,心中各自有着自己的盘算。
这次将万得禄押解到京城怎么也是风风光光的一件事情,想到沈重说的指挥使大人的赞扬,如果真能够得到指挥使大人的赏识,那便更是要一步登天了。
事情很让人高兴,但是这两人却还有些尴尬,前段时间两人可是因为到底要不要架空沈重这个锦衣卫百户的事情闹翻了脸,如今沈重将他们两个安排在一起,两人都感觉有些别扭。
坐在马车上行出十里地,两人还是一言未发,最终还是方胜先忍不住,开了口说道:“陈大人,沈大人带着我们十来个锦衣卫,短时间就拿下了白莲教两个护法,能力之强有目共睹!当初我确实是看走了眼,怂恿你和沈大人作对,我向你赔罪!”
“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那些作甚!你当时那么做,也都是为了锦衣卫着想!毕竟沈大人看起来只是个毛头小子,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是悬着的!”陈汉摆了摆手,他也早就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毕竟这一路到京城,还有好几天的时间,要是老这么一直闷着,可也不是个办法。
方胜点了点头,倚着车厢板,不时拿着小鞭抽打一下前面的马,继续说道,“那我也是感觉有些愧对陈大人,这次到了京城,我带你去经历司那边走动走动,向你引荐几位经历大人,你如果能给他们留下好印象的话,以后考核也便容易一些,这也便算是向你赔罪吧。”
经历司是负责锦衣卫档案堪合,职司考核的文职部门,虽然里面官员职位不高,但职司考核、升迁调任都要经过经历司,所以还算是一个要害部门。如果真如方胜所说,这次能在经历司留下些印象的话,以后调动升迁什么的,都会好办不少。
听方胜这么一说,陈汉不由动起了心思,方胜毕竟是在李泽身边带过,他这么说,肯定是在京城的锦衣卫经历司中有关系,而自己已经在蔚州这边塞地区当了五年的小旗,如果能因为这次考核而有所升迁的话,也算是个不错的办法。
强自压下心中的兴奋,陈汉眯眼看着不远处就要rì落西山的夕阳,向方胜拱了拱手说道,“如此便有劳方兄弟了!”
“不过是小事一桩,陈大人客气了!”方胜说道这里,来了兴致,“前面就是驿馆了,为了咱们今rì冰释前嫌,也为了这次京城之行能够顺利,咱们一定要痛饮几杯!”
“好!”陈汉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身子,说道,“喝几杯暖暖身子也是好的,只是千万不要喝醉,要不然误了沈大人吩咐的事情,咱们两人可都担待不起!”
“那是,那是!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方胜点了点头,口中应和着,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驾!”眼看驿站就在前方不远处,陈汉甩起鞭子一鞭抽在马上,骏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前狂奔,马车轰轰隆隆,带起了身后一溜烟尘。
烟尘弥漫,直等了半天才散落下来,此时太阳在西天处跳了几跳,完全落入了群山怀抱之中。
就在这时,远处一人一骑飞马驰来,也朝着不远处的驿馆方向疾驰而去,刚刚落在地上的烟尘再次被搅起。
“吁!”眼看到了驿站院墙外,这人在路旁的一块突出的石头前勒马停住,直到烟尘散落,才能看出来人正是沈重,他头戴狐帽,一身白sè袍子罩在身上,抬头看了看已经将马车赶进驿站去的二人,面sèyīn沉目光闪烁。
此时天sè已经蒙上了一层黑,沈重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却没有直接走正门进入军驿,而是将座下马匹牵到军驿院墙根处,顺手拴在了一颗榆树上,自己则翻过院墙,悄悄进入了军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