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叫天心中打鼓一般,讷讷说道:“沈大人,昨天晚上我……”
“你昨晚干了什么我并不关心,我只关心一点!”看曲叫天嘴角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沈重挥挥手打断了他,咚的一声将一锭官银扔在了桌案上,面sèyīn沉地说道,“这可是正经八百的官银,没有你的允许,是不可能从府库中流落到白莲教手中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叫天浑身仿佛过电一般一个哆嗦,一下从圈椅上站了起来,面对着沈重锐利如鹰的眼神,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
“为什么要将灯会挪到南城去?是不是为了配合白莲教的行动?”沈重盯着曲叫天一字一顿问道:“你和白莲教,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沈重的逼问,曲叫天不由自主便后退了一步,他本来还打算死都不承认,但看着沈重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再看看桌上那一锭官银,就好像心中被砸了个窟窿,再也坚持不住,战战兢兢跪在了地上:“大人,我招,我全都招!”
“到底怎么回事?”沈重看自己这种连哄带吓的方式果然奏效,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曲叫天连磕了三个响头,浑身如筛糠一般跪在地上说道,“沈大人,其实我这个知州,是假的!那些官银是白莲教中人用官印做了调令,派人取出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沈重却是被曲叫天口中说出的真相吓了一跳,面sè一变,也一下站起身来,看着地上的曲叫天,一脸的难以置信。
“大人,你听我解释!”曲叫天看着沈重yīn沉的脸sè,忙磕头如捣蒜一般说道。
“你说!”事情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事已至此,沈重索xìng又在圈椅上做了下来,寒声jǐng告道,“要是有一丁点欺瞒的话,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事情是这样的……”
黄虎四人此时已经在书房外面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此时太阳慢慢西斜,一旁回廊的廊柱拖着长长的影子,将书房门口处遮挡得一片yīn暗,而此时的书房中,沈重还是端坐在高帽之上,面sè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凝重!
曲叫天原本是跪在地上,但由于时间太长,此时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最后向沈重泣声说道:“大人,我确实是被他们胁迫的,现在我的妻儿还在他们的手中,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去做,恐怕我的妻儿就成了他们的刀下鬼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啊!”
曲叫天本来就是戏子出身,唱作俱佳,这一番讲述绘声绘sè,说到此时已经是声泪俱下。
虽然早就觉得曲叫天和白莲教有联系,但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被白莲教胁迫的冒牌知州,现实果真比小说还要狗血,这是沈重听完曲叫天的讲述之后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他在心中推敲了一番,却也相信了曲叫天的说法。当天在迎接知州的酒宴上,沈重就感觉到了曲叫天的异常,只是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当时曲叫天的许多话中都透着破绽。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白莲教有牵连的人,而且还是个冒牌知州,沈重此时心中便生出了一个念头,要将曲叫天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想到这里,沈重看着跪在不远处的曲叫天,虽然面上不动声sè,脑中却飞速思考着。
曲叫天跪在地上,本以为沈重听完自己这一番言辞,立刻就会将自己拖出去斩首,心中已经暗暗下拉决心,要是真被砍头的话,那也要死得爷们一点,至少不能尿了裤子让别人笑话。
但大约过了盏茶时间,却没听到沈重有啥动静,曲叫天心中便也松了口气,微微抬起头来,偷偷观察着沈重。
迅速想出了应对之策,沈重站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曲叫天,开口说道:“曲叫天是吧?”
“小的正是!”曲叫天连忙点了点头,等待着沈重的示下。
“我现在需要一个无间道!”沈重沉声说道:“这个知州,恐怕你还得继续干下去!”
“啊?”曲叫天听到沈重如此说,一张嘴快要咧到耳根了,无间道他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沈大人后面那一句话可是说得明明白白,此时他也顾不上哭了,一抹鼻子下面还挂着的鼻涕,向沈重哀求道,“大人,您可别拿小的开玩笑,小的再也不敢了!假冒知州,可是杀头的死罪!”
“你也知道是死罪啊!”沈重笑了笑,凑到曲叫天耳边说道,“要不要我现在就出去,把你冒充知州的事情公布出去,然后在州衙前将你斩首示众?”
“大人,千万别!”曲叫天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你不说,我不说,那你就是真正的知州。”沈重负手走了两步,看了看书房中悬挂着的横匾,幽幽说道,“我现在正在追查白莲教的事情,需要有你这么一个内线,你就留在这里做知州,帮我留意白莲教的动向,一旦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禀报!”
“这是你唯一的戴罪立功的机会了!只要你帮我将白莲教一网打尽,我可以保你无事,到时候你是戏子曲叫天,还是知州尹长山,就随你选择了!”沈重又是威胁又是引诱说道,“一个是现在就被拖出去砍头,另外一个平安躲过这一劫,甚至还能捞个官当当,摆在你面前的就是这两条路,至于该怎么选择,你好好想想吧!”
曲叫天面上脸sè变幻了一会,显然是在心中做着抉择,但一条生路一条死路,其实也没什么可选的,没过多长时间,曲叫天就咬牙做出了决定:“既然沈大人这么说,那这个知州,我就继续干下去!但我有一事相求!如果沈大人不答应,就算现在把我拖出去砍头,我也绝不会去做这个知州!”
沈重有些意外地看了曲叫天一眼,本以为这曲叫天只是个软骨头,没想到他居然要跟自己讲条件,便开口说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答应你!”
走到这一步,曲叫天索xìng也豁出去了,先向沈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说道:“沈大人,我被白莲教胁迫到此冒充知州,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妻儿,只要沈大人能帮我救出妻儿,我曲叫天这条命也就不在乎了!”
沈重有些出乎意料地看了曲叫天一眼,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曲叫天能一直惦念着妻儿,倒也算得上有情有义,心中想着,沈重开口问道:“你的妻儿被他们关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自从被白莲教劫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曲叫天摇了摇头,神sè有些颓唐!
“你也别担心,既然他们还要利用你,就不会把你妻儿怎么样!”沈重将曲叫天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段时间就还在州衙之中,尽量从小丁小何口中套出些白莲教的情报,顺便也打探一下你妻儿的消息,如果能得知他们被关押在哪里,我肯定会派人把他们救出来!”
“谢沈大人!”曲叫天又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向沈重磕头谢道。
“好了,我要走了,你赶快起来,以后在外人面前可千万别这样,免得露出破绽。”沈重走到门口,又回头吩咐了一句,“你这出戏还得唱下去,不过就是台本换了换!记住,现在你就是尹长山!我这次找你来,是为了查证官银的事情,我咬定官银的事情与你有关,你却死不承认,咱俩闹了个不欢而散!”
曲叫天一脸慎重点了点头说道:“沈大人放心,我知道!”
“别忘了咱们的暗号,一有消息,立刻就通知我。”
曲叫天重重点了点头,将沈重送到书房门口,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沈重刚才说过的话,三步窜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茶碗便摔到了地上,语带愤怒地高声说道:“后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沈大人不相信我,那我也就无话可说!小丁小何,送客!”
沈重刚要开门,就听到后面这一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就对曲叫天挑起了大拇指:“就是这样,真上道!”
小丁小何此时正在回廊处坐着,听到里面的动静,刚要站起来来进去,就看到沈重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出,面sè上凝了一层寒霜一般冷声说道:“尹大人,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现在能找到理由搪塞过去,但这件事情我还会继续查下去,等我发现新的线索,少不得还要找上门来!”
“悉听尊便!”曲叫天看沈重有些入了戏,当下也是福至心灵,一甩袖子说道,“沈大人既然要查,那便查下去就是,最好能找到一些证据,不要像今天这样空口无凭地诬陷本官,尹某行得直坐得正,不怕你这些招数。”
“那你就等着吧!千万不要让我抓到把柄!”沈重面沉如铁,冷冷一挥手,对着黄虎二人说道,“咱们走!”
“好走不送!”曲叫天冷哼一声,愤愤转过身去,等沈重走远之后,这才拍着胸口对小丁小何说道,“可吓死我了,这种事情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小丁小何忙凑过来安慰了几句,神sè紧张问道:“这沈重从你口中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那官银的事情可是杀头的罪过!要是被他问出什么,那我还不得被他弄到诏狱里面去啊!”曲叫天冷哼了一声,神sè还有些倨傲,“本官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根本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就死咬住自己不知情,沈重也是没有办法!”
“好,这件事办得好!”小丁小何围在曲叫天两侧,拍着曲叫天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