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雨蒙胧,离离的草原上立起了一座新起的坟茔,坟头上竖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义士萧重光之墓”
武松在坟前伫立许久,雨丝滑过脸庞,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身后的时迁长叹一声,对着萧重光的坟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时某平生最恨辽人,但这位萧大人的确是条汉子,老时这几个头磕得心甘情愿”
回过头又对武松道:“武兄弟拒绝带兵攻宋,被耶律延禧囚禁,消息传出,在上京的汉人无不感激涕零,深感武兄弟的大仁大义,为中原百姓解了兵戈之苦,我与石秀兄弟冒险找到了萧大人,先救出这位耶律心兰姑娘,再设计救了武兄弟,想来那时起他便已萌死志,这位萧大人恩怨分明,义气深重,的确是位好汉”
武松更是嗟叹不止,对着坟头又拜了几下,对犹痛哭不止的耶律心兰道:“走吧”
时迁也点点头,“武兄弟还是快离开的好,那皇帝老儿若是发现武兄弟逃月兑,只怕会派兵来追”
武松一惊“时大哥难道不一起走,”
时迁摇摇头“我和石秀兄弟在上京还有些事要处理,等此间事毕,回到中原再来二龙山和武兄弟相会”
几人互道珍重,武松与耶律心兰翻身上马,再回头看了看萧重光之墓,一扬鞭,消失在草原深处。
数rì后,二人来到雁门关头,过了这三十里的雁门险道便是宋境了,耶律心兰回首,这一去千里,恐怕今生再不得回到故乡,不觉双目泪水涟涟,武松低声的宽慰了几句,二人月兑上辽国武士的服装,又扮着宋人装束,正yù进关,忽听一阵喧哗之声,又夹杂着妇女小孩的哭闹,武松和耶律心兰相对惊讶“这里那来的妇女小孩?”
二人伸首外张,只见远处一队辽国骑兵飞奔而来,每人马上都满载大包小包,有的还掳掠着妇女,所有妇孺都穿着宋人的装束。好几个辽国士兵伸手在宋人女子身上模索抓捏,猥亵丑恶,不堪人目。有些女子抗拒支撑,便立遭官兵喝骂殴击。武松看得出奇,不明所以。见这些人从大石旁经过,径向雁门关外驰去。武松问道:“心兰,他们是在干什么?”耶律心兰脸sè有些难看“这是边军在打草谷,宋辽和平已久,打草谷一事数十年来从未发生,不想今rì又现,只怕宋辽开战刻不容缓了”
武松怒道:“辽人视我宋人猪狗不如,这些士兵连强盗一般”耶律心兰低头不语,心中却想“如果不是宋国的皇帝老人要攻打我大辽,辽国士兵又岂会来打草谷”只是这话却不便出口。
跟着岭道上又来了数十余名官兵,驱赶着数百头牛羊和十余名宋人妇女,只听得一名军官道:“这一次打草谷,收成不怎么好,大帅会不会发脾气?”另一名军官道:“宋狗的财物虽抢得不多,但抢来的女子中,有两三个相貌不差,陪大帅快活快活,他脾气就好了。”第一个军官道:“三十几个女人,大伙儿不够分的,明儿辛苦一天,再去抢些来。”一个士兵笑道:’宋狗得到风声,早就逃得清光啦,再要打草谷,须得等两三个月。”武松听到这里,不由得怒气填胸,心想这些士兵的行径,比之最凶恶的下三滥资贼更有不如。突然之间,一个妇女怀中抱着的婴儿大声哭了起来。那女子伸手推开一名大宋军官的手,转头去哄啼哭的孩子。那军官大怒,抓起那孩子向天上甩去,眼见那婴儿落下,cāo起那长矛向上一举,那婴儿正落上矛尖上,长矛将他幼小的身躯透体而过,那妇女眼看自己的孩子被杀,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众官兵哈哈大笑,
马队里一个汉人老汉看到地下的童尸,突然大叫起来,扑过去抱住了童尸,不住亲吻,悲声叫嚷。武松虽不清他在哭喊什么,见了他这神情,料想被长矛挑死的这个孩子是他亲人。拉着那老汉的小卒不住扯绳,催他快走。那汉人老汉怒发如狂,猛地向他扑去。这小卒吃了一惊,挥刀向他疾砍。汉人老汉用力一扯,将他从马上拉了下来,张口往他颈中咬去,便在这时,另一名骑兵从马上一刀砍了下来,狠狠砍在那老汉背上,跟着俯身抓住他后领,将他拉开,摔在地下的小卒方得爬起。这小卒气恼已极,挥刀又在那老汉身上砍了几刀。那老汉摇晃了几下,竟不跌倒。众官兵或举长矛,或提马刀,团团围在他的身周。
武松一生中见过不少残暴凶狠之事,但这般公然以残杀婴孩为乐,却是第一次见到。他气愤之极也不多想,飞身便从马上跃起,几个辽国士兵将来得及喝问一声“什么人”武松更不言语,飞身抓起那些辽国士兵,一个个都投下崖去。武松打得兴发,连他们乘坐的马匹也都一掌一匹,推入深谷,人号马嘶,响了一阵,便即沉寂。
那汉人老汉尚未气绝,二目圆瞪,流出点点鲜血,武松安慰上前道:“老伯,我大宋就要出兵收复幽燕,以后边民再无受辽国侵扰之苦”
谁知那老汉并不领情,啐了一口“若不是传来宋军收复幽燕的消息,这些辽军那里会来打草谷,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那狗皇帝头脑发热要收复故土,倒霉还是老百姓”说到这里惨笑两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闭目气绝。
武松激愤之下,回头对耶律心兰道:“想不到你们辽人如此残暴”
耶律心兰呆了一下,忍不住道:“你只见到辽人到宋境内打草谷,却没见到过你们宋军到草原上烧杀,要怪只能怪你们大宋那狗皇帝挑起战火,本来辽宋和平已有百年,现在战火重开,相互侵掠对方,削弱对方国力,这也是常事”
武松反驳道:“这幽燕之地本是我汉人固有领土,收复故土也应有之意”说到这里,自觉有些强辞夺理,便住了口。
耶律心兰摇头道:“这天下有德者居之,那来固有领土一说,只要百姓能在此安居乐业,是属大辽还是属大宋又有何妨,再说辽人宋人在此混居百年,语言习俗并无二致,又何必强分胡汉,赵佶那皇帝老儿好大喜功,枉启战端,最后还是百姓受苦”
武松无言以对,耶律心兰上前拉住他的手轻声音道:“二郎,你我就不要为这些事烦心了,”
武松不禁长叹,抬起头来。此刻太阳西沉,映得半边天sè血也似的红,心想这夕阳所照之处,千里沃野,若真要收复幽燕故土,不知又将杀伤多少人命,堆下多少白骨,到底该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