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武汉日报上刊登了吴小凡的寻人启事,他在办公室关上门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则自己起草的启事,只是在整版的多条寻人启事和商业信息中,它又显得毫不起眼,而且他心里老是想着谢诚信会不会买报纸,甚至想亲自给他送一份报纸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第二天上午,吴小凡在武汉日报上又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内容是:“黎明哥,十年离别小弟已忘却了回家的路,茫茫人海中已认不出亲人的面容,望今日下午四点在中山公园湖心亭相见。弟:白云。”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说明谢诚信时候在关注着党中央的呼唤,那么自己又该以何种身份去接头呢,如果以真面目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感到非常的吃惊,可要是化装再去万一情况有变又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因为一旦出现险情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不以本来面目出现会让他认为自己是不相信他,这样的话就会失去相互的信任,看来只能以真实身份去接头才显得稳妥一些。
下午三点半,邹三毛开车来到中山公园大门口,等哥哥下车后又急忙离去,他必须遵照哥哥的命令在远处观察公园的动静,如果哥哥遭到逮捕就必须迅速赶往孝感县保护雅琴姐他们转移,要是没有什么问题那就一个小时后再来接他。
吴小凡手拿报纸边走边警戒地观察着周围三三两两的游客,没有感觉到有特务后才来到湖心亭看了一下手表,离四点还差十分钟,他又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面的动静,没有发现问题后才平静地站在亭中注视着碧波荡漾的湖水。
湖心亭一侧的竹林里,谢诚信瞧着站在亭子里的吴小凡惊呆了,虽然自己已经奉命休眠了十年,但天天都盼着党中央的呼唤,没想到今天来与自己接头的竟然是直接和间接杀害了无数**员的吴小凡,这种状况下谁敢出来与他见面,而且谁也不知道这名狡猾的国民党高级特务是不是闻到了某种气息,或者是与自己接头的同志遭到逮捕后已经叛变投敌,他来这里就是想引诱自己出去,看来自己不得不防了,只能迅速沿着竹林中的卵石小道离去。
吴小凡站在亭子里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谢诚信的身影,但又总感觉到有人在某个方向窥视自己,是谢诚信的话自己还能够理解,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恐怕会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露面,就算是谢诚信出卖了自己,来抓捕自己的人也不敢贸然动手,只是自己又不能在此久待,四点过后他只能失望地离开,来到公园门口钻入快速驶来的吉普车,冲焦虑的弟弟说:“回家。”
邹三毛开车就走,但兄弟俩都通过倒车镜注视着后面,没有发现跟踪的车辆后才小声地:“哥哥,是不是接头的人没有来?”
吴小凡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我的身份把他吓着了。”
邹三毛担忧地:“要是他出卖了你怎么办?”
吴小凡笑道:“这些年来我们每天都会经历生死,但为了党的利益,我们必须冒险,不过我的感觉是,很可能是我的身份会吓着对方,让他不敢贸然露面。”
邹三毛说:“那该怎么办?”
吴小凡说:“我只能等,明天我继续去,他不来我后天再去。”
邹三毛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哥哥今天要接头的人是男是女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哥哥似乎连湖北省委都没有如实汇报,说明这个人的身份非常的重要,如果不是这样党中央也不会让哥哥冒险行事。当他开车来到家门前的胡同口时,不仅看到了在路边修理黄包车的王强,而且在院门口停车时汉强也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看来湖北省委也采取了防范措施,做好了哥哥一旦出事的应急准备。
此刻,谢诚信开着吉普车来到了保密站,在大门口出示证件后门卫才放行,他在院内停好车,拿着一个文件夹匆匆地大步走进大楼,而且是直接上楼来到了魏怀中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曾副官拉开门瞧着他惊异地:“谢长官,你怎么来了?”
谢诚信笑道:“在下奉命前来,算好,赶在下班前到了。”
曾副官赶忙地:“快请进!”
谢诚信大步进去,冲已经在办公桌前站起身的魏怀中立正敬礼道:“魏将军,在下奉司令官的指令前来送达文件。”
魏怀中回礼道:“谢上校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
谢诚信从文件夹中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华中剿共司令部关于车站码头实施军事管制的命令,不论任何时候都必须保证军需物资的运送,违令者枪决。同时要求你们对部队的情报处进行协助,严密注视可疑分子的活动,提防共党窥探军情。”
魏怀中接过文件认真地看着,曾副官倒上茶热情地:“谢长官,请坐。”
“谢谢!”谢诚信接过茶杯在沙发上坐下说:“听说吴小凡上校这两天又破获了一宗共党案,在下深感佩服。”
曾副官愣愣地:“这两天我们没有侦破案件呀,谢长官是在哪听到这个消息的?”
谢诚信也一愣说:“没有破获共党案,可司令部的一些人说,吴小凡上校又抓获了一名共党分子,难道这不是真的?”
曾副官笑道:“我们也想天天能破获共党,吴上校更是每天在大街上巡视,可干我们这一行只能为党国做到尽心尽力,并不能保证每天都能破获共党。”
谢诚信歉意地:“对不起,可能是我听错了。不过,吴小凡上校的才干是有目共睹,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上门求教。”
魏怀中放下手上的文件说:“谢上校过谦了,他还年轻,有什么事还得请你多多关照,而且这些年来他得罪的人太多,特别是共党时刻想至他于死地,已经是几次死里逃生了。”
谢诚信起身道:“这此事我都在报纸上看到过,吴上校多次遭到过共党的暗杀,这也说明他为党国做出的贡献无人替代。魏将军,文件已经送达,在下告辞。”
魏怀中说:“请替我转告白长官,我们将遵照命令执行,只不过车站码头属于警备司令部管辖,我们只能配合。”
谢诚信尊敬地:“是,司令官也明白这一点,但剿灭隐藏的共党分子还得靠你们保密局,所以司令官一再强调,我们要时刻准备配合你们的行动。”
魏怀中说:“好,有司令官的关照,我们定能让共党无处藏身。曾副官,代我送一下谢上校。”
“不用,谢谢将军,谢谢曾副官,再见!”谢诚信敬礼后转身出去,并向送出来的曾副官抱拳致谢,快步来到一楼时他注视了一下地下室,急忙冲一名士兵问道:“地下室里有没有关着共党?”
士兵赶紧敬礼道:“回禀长官,地下室没有共党,过去抓获的共党大部分已经枪毙,还有一些都关在监狱。”
谢诚信又问:“这几天抓获共党没有?”
士兵说:“没有。”
“哦,知道了。”谢诚信来到坪里钻入吉普车,驶出大院后心里有着太多的不明白,因为自己来保密站送文件只是一个借口,主要是想趁机了解一下这几天有没有共党分子遭到逮捕,如果真的有人被捕的话,那就表明与自己联络的人已经叛变,吴小凡是代替叛变者想引诱自己上钩,可种种迹象表明这近几天没有人遭到被捕,难道吴小凡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竟然会是一名潜伏者,而且就算与自己联络的人已经叛变,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由吴小凡代替呀,让叛变者直接引诱自己上当不是更好,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十年来自己时刻等待着党的召唤,可突然出现的吴小凡却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与他接头就有可能落入陷阱的危险,不与他接头就有可能被组织上怀疑自己已经自行月兑党,何况解放战争已经进入最关键时刻,国民党的任何军事行动都关系到战役的成败,那么自己应不应该冒险行事呢?
这一夜,吴小凡失眠了,谢诚信也失眠了,两人都为明天应该怎么办绞尽脑汁地猜测着对方的思维和用意,但谁也无法模透对方的心理。在这同时,邹三毛、潘大姐、王强夫妇、小彭、汉强、平汉更是无法安眠,他们都为吴小凡的安危揪心,可又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帮不上忙,还明天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大家只能在焦虑中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