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族公下了个莫名其妙的命令:任何部众都不能离开房间、向外窥视,这样的禁令整整持续到傍晚才解除,黑山族人也不知道族公为什么要下达这样命令,不过族公本身地位就高,这场风波还没有荡起,便很快平息下去。
经过几天时间,伴随血祭来临时,喧嚣吵闹声笼罩在黑山部落,冲散残留下来的压抑凝重气息,对于部落来说,血祭永远可以算是部落最大节rì,此时部落中间空地上,直接建造一座木台架子,十来个年龄个头,各不相同的孩童站在台前。
而在木台不远处点燃着一团团篝火,篝火上摆放着一串串铁架,烤肉滴滴冒油,发出阵阵香气,黑山部众环绕周围,充满着欢声笑语,一个个族人目光止不住打量着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
“作为外乡人,他等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是能够参加血祭了,你看他的样子,怕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年来,小家伙一次次经受月毒的侵蚀,能够活到现在也实在是不容易,现今也算是可尽甘来了。”
“别再说什么外乡人了,族公既然同意他参加血祭,表明他已经是黑山部落的一份子,以后也该对他好些了。”
……
黑山部落的壮年勇士齐聚在一起,一个个身影龙jīng虎猛、jīng力十足,但口中却是小声议论着,伴随姜离救下苏扶后,除了部落内一些比较顽固的族老外,他们也或多或少开始接受这个外族人。
就在部落勇士议论时,另一群同龄少年也齐聚在一起,目光放在同一道身影上:
“也不知道他的血脉是否如同传言的那么浓郁,说不定只是以讹传讹呢!”
“我倒要看看:等会他血迹失败,失魂落魄的样子,到时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黑山待下去?”
“血脉浓郁又怎么样,现今他距离十八岁,只剩下两年时间,就在两年时间,还想有多大提升?”
……
这些少年大都和姜离同龄,属于是部落内全新血液,将来一个个也将继承父辈,承担起守护部落职责,只是在过去一个个全部欺辱过他,现今见到他血祭,心里自然希望姜离失败。
就在那一道道目光下,姜离身体紧绷、双拳紧握,冷寂眼眸深处闪烁着狂热的火,多年来的期盼,就在今天总算是实现,以至于连他也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伴随这股感觉浮现,一丝丝冰冷的气息,透过脖子上的冰魄传递到身体内,这才让躁动不安的身心,逐渐平静下来。
“我等待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等到这一刻,黑林,铁林……黑山部落,你们全部等着吧!你们欠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全部讨回来……”
姜离目光微睁,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冰冷寒光,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敲锣打鼓声从远处传来,一团黑影出现在部落末端,两个黑山部落担抬着木架,就在前方行走着,木架上用着一块血布遮挡着,而黑林与咔林并立在两旁,守护在山神像周围。
不同于其他同曲部落,黑山虽然从黑铁部落分裂出来,但是部落间的关系却没有恶劣到反目成仇的程度,这点从三个部落共用同一个神像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擂鼓声逐渐靠近,一些部落的少女们围绕在篝火旁跳起祭祀舞:少女身上或带骨链、或带铃铛,伴随着跳动时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声,而在人群中,苏扶的姿态最为优美,模样也最为明艳动人,等到神像抬到场中时,部众一一跪拜下来,等到神像摆放到台上时,这才一一站起身……
姜离站在孩童中,看着族公走上木台,而在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个神sè冷漠,目光yīn沉的中年人,看起来是黑铁部落的族长,两人一同掀开遮挡神像的血布:石像差不多一米五左右,面容已经模糊,很难看清真实样貌,而且身上出现了裂纹坍陷的痕迹,一手托着一个瓦罐,瓦罐上描绘着几幅奇异的图纹,而一手手臂平举,食指伸出直指前方,这就是曲浮山的神黑山神。
伴随血布的掀开,血祭正式开始,血祭并没有多复杂,只要将血液滴入到神像手中瓦罐,山神像便能以血为媒,开启身体血脉,只是每个人的血脉浓度不同,所需要的血液也不同,大都情况下血脉越浓郁的话,血祭所需的血液也就越多,当然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算是放干身体血液也不会有反应的。
除了这些情况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年龄太小的话,血脉没有凸显孕育出来的话,同样无法激出血脉。一般来说,自然是越早激出血脉越好,而姜离……也算是异类了!
部落内的孩童xìng子大都比较坚韧,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血倒也没有太过畏首畏尾,伴随着血液滴落,一簇簇红光从瓦罐上亮起,孩童们将额头碰触在神像伸出的食指上,借以开启身体血脉……
而这一次没有出现因为年龄缘故,导致血祭失败的例子,特别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第一次参加血祭就激发出血脉,引来了一片嘘贺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间下充斥着一股庄严肃穆,姜离站立在道路末端,内心中等待着,等待着命运的来历,等待着自我的重生,等待着……
“如果失败的话……”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忽的浮现在内心当中,姜离身体微微凝固,目光缓缓的闭合,“我继承着阿妈的血脉,凭着自信行走到现在;老巫婆更因相信我,用这样的方法让我参与血祭;而黑山部众正因为忌惮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除我后快……怎么到了最后时刻,反而自己不相信自己!?”
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分微笑,狂喜、激动就眼眸深处浮现,“等着吧!当我血祭完成时,便是你们步入噩梦的开始。”
“下一个!”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
姜离看向身影周围,此时场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身影,黑林神sè如冰、谷林面带yīn沉,铁林显露讥讽,苏扶闪动兴奋……人群中一道道目光集中在姜离身上,姜离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迈出脚步。
可在这时,沉寂很久的黑铁族长,忽然挡在姜离身前,问道:“你是九曲部落的部众?”
姜离心中咯噔一声,本能瞪大目光:都到了这时候,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思考当中,姜离目光转向其他身影,只见一个个黑山族老脸上分别带着陌生、冷漠,就在心中越发焦急时,一道平和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他是我家崽子!”
族老们纷纷皱起眉头,只是在这时,却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变化,黑铁族长看了族公一眼,身影后退一步,也没有再做阻拦。
姜离的目光微凝,感激的看了大公一眼,相比起以往来,他这道目光显得要真诚了很多。
迈着脚步走到山神像前,看着眼前的石像,他曾经无数次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可伴随着一次次苏醒时,这才知道一切不过是场梦境,直到现在……姜离不知道是自己走进梦境,还是梦境走到现实,他紧握着拳头,却又不能自抑,相比起别人随随便便就能够得到的机会,他整整花了七八年时间,此时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
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内心翻涌上来的情绪,身影向前跨出一步,握着匕首直接在掌心上割出一道伤口,伤口又深又长,只是在姜离脸上却看不见丝毫的痛苦,有的只是欣喜,以及掩饰不住的激动。
哒哒……
血液顺着伤口翻涌而出,滴落在沿途,姜离握紧拳头,悬在石像瓦罐上,血液如流注入到瓦罐当中……
所有部众在此时纷纷屏住呼吸,目光看向姜离时,分别显露着不同的情绪,有冷漠的,有期盼的,也有好奇的……其中多数部众却是在心中暗自向神像期盼:让姜离这次血祭失败。
那怕族公同意让姜离参加血祭,那怕他们嘴里已经认可了他,可是在大多数人心里,始终无法改变一点:姜离并不属于黑山部落!也不知道他们的期盼产生了效果,还是其他的缘故,伴随着血液不断流淌,而在石像上却始终没有反应。
姜离神sè冷漠一片,伴随着如注的血液转化成滴状,姜离没有就此罢休,手中握着匕首再次在掌心中割开了一道伤口,伤口深刻入骨,伴随着血液迸流,滴落血液再次汇聚成注,注入到瓦罐内……
黑铁族长听说过姜离,正因为这样的原因,见到他的血液不断渗入其中,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血液越流越多,逐渐超出他所认知的血祭用量时,最终没有让血祭继续下去。
只是黑铁族长刚准备宣布结束,眼前这个少年却是透露着说不出的韧xìng和自信,好似早已经知道自己血脉浓郁程度远远超出常人,血祭所需血液超出普通族人,匕首霍然一割,手掌中又造成了一道伤口。
姜离站立在台上,扫视着台下所有人,一双双目光或轻蔑,或震撼,又或冷眼旁观……一一映照在心里,“我一定能成功的,我的血脉浓郁超出所有人,一定是我血祭的不够,所以才无法激发出血脉,我注定要屹立在最云端,俯瞰着所有人……”
姜离坚信着,那怕血液不断流淌,看不到尽头,那怕血液流逝干净,陷入死亡,他也会一直这样的坚信!
“好了,血祭失败,两年后,再来吧!”伴随着血液再一次减缓,神像上始终没有什么反应,黑铁族公冷漠说道。
两年,哈!开什么玩笑?
黑山部落中忽然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这股笑声却是被硬生生抑住,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叹,也不知道多少人瞪大了眼睛,人群中流露出震撼,别说是普通的部众,此时就算是见惯了风雨、生死的族公,也是神sè微凝。
姜离不听不闻,手中匕首又一次挥舞划去,这一次,他割开的不是手掌,而是手腕,伴随血管割开,血液从手腕上喷溅而出,直接沾染在石像全身,姜离如同丧心病狂的疯子,再也不顾及自己的生命,手直接伸入到瓦罐中……
姜离抬起头,仰望着这个世界:风消失了,呼吸消失了,光芒消失了……世界,也消失了!